李沐瑶的骑术谈不上精湛,但她心急如焚,顾不得许多,一个劲儿地催促马儿快跑。颠簸的马背上,李沐瑶紧紧抓住前鞍桥和缰绳,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抠出血来。
她白日步撵出行,并不认路,但行宫方向火光冲天,倒也不需要谁指路了。
行宫距离北燕落脚的宅院不远。跑出去没多久,李沐瑶已经能从夜风中嗅到一股子焦糊味。行宫方向,人声鼎沸,应该是惊动了驻守的将领,调来了军队灭火。
李沐瑶接连穿过几条小路,偶遇了一支六七人的队伍,似乎是几个驻防巡夜的士卒。她在飞驰的马上只撇了一眼,并未在意,转瞬之间就与他们擦肩而过,浑然没有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队长,好像……好像是公主!”
“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坏了,快追。”
那一小队的士卒连忙打马掉头朝李沐瑶追去,这一切却被紧随李沐瑶后头的穆怀璋看在眼中。
李沐瑶赶到行宫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几乎整座行宫。她慌乱地四下张望,在忙着救人救火的士卒和被救出的伤员中,发现了在火场外坐镇救援的特使段维,连忙下马朝他跑去。
段维显然也刚从火场中出来,满头满脸的炭灰,整个人狼狈不堪,正一脸焦急地催促手下。他一抬眼见到公主,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李沐瑶一把拉住:“段大人,我父兄如何?薛将军人呢?”
“贵人们还在里面,薛将军已经带人去救了,公主稍安……少安毋躁!”段维话未说完,李沐瑶已经随着救火的士兵冲进了火场。
她已经失去过父兄一次了,她不能重蹈覆辙。
火场里,动荡的空气和浓浓的烟尘让人呼吸困难,炽热的温度更是难耐。李沐瑶的发梢瞬间就蜷曲起来,她连忙从救火的士卒手中接过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在众人的惊呼中掩住口鼻,冲进行宫深处。
虽然李沐瑶对行宫各处不熟悉,但好在行宫不大,规划也清楚,父兄身份尊贵,住处应当距离她昨日的居所不远。李沐瑶凭着记忆向前,越往深处走,火势越大,人也渐少。几个救人的士卒认出她来,想将她拉离危险的地方,却被李沐瑶强硬地拒绝。
双方正僵持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叫道:“阿姊!”
李沐瑶急忙循声看去,却见薛岳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公主?您怎么在这儿……”
他身后带着三四个从火场中逃出的皇族成员:四弟李构扶着父皇正往外走,父皇似乎伤到了腿,一瘸一拐。身后跟着搀扶着俞贵妃的二哥,看起来似乎并无大碍。再后面是几个殿后的士卒,却不见大哥、三哥和郑贤妃。
李沐瑶慌忙扑上前去查看,见父皇腿上有一处焦黑,血肉模糊,应是被烧伤了。她正要问,便听四弟道:“阿姊,大哥……大哥没了!大哥为了救父皇被落下的房梁……”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薛岳回过神来,焦急地打断道,“还是先保护贵人们出去吧!”
李沐瑶胡乱地点点头,同李构一起搀扶着父皇往外跑。
四周房屋在大火中倾倒,溅起火星和烟尘,众人呛咳不停,几近晕厥。李沐瑶脱下自己潮湿的披风,让薛岳将它几刀划成小块,分给众人捂住口鼻。
但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四周都被火光包围。就在他们彷徨之时,听得有人在烟尘之中喊道:
“这儿!殿下!这边!”
李沐瑶正准备过去,却被薛岳一把拦住:“公主,是北燕人,小心有诈!”
李沐瑶刚准备反驳说“穆怀璋可比你希望父皇活着”,却见父皇并没有顺着自己的力道前进,反而身形一滞,面带怀疑地看着北燕士兵所在的方向。
李沐瑶一瞬间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怀疑:难道……此人是假冒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沐瑶便惊出一声冷汗,那北燕士兵开辟出的道路在众人的犹豫间又迅速被大火吞噬。
“殿下!殿下!”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呼喊。
“是阿盾!”李构听到声响,立刻来了精神,高声应道:“我在这儿!阿盾!阿盾!”
阿盾身强力壮,人高马大,是齐氏为李构精挑细选的侍从,自小与他一同长大,是极亲厚的。众人都认得他,只见他带着四五个人将拦路的燃木撬开,一行人从冲进火圈。
阿盾见到李沐瑶也是一愣,在薛岳的催促下,忙让两个侍从架起太上皇先行撤离,他自己则一手搀住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的四皇子,一手拽住李沐瑶的胳膊,扯着她向外跑。生存的机会转瞬即逝,众人不再犹豫,跟着他们往外冲,浑然没有听见身后北燕士兵叫喊着“那边危险!”
到处都是火,行宫中所有能燃烧的东西统统拼命地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李沐瑶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烤干了,众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或是被火撩着衣摆,或是被飞溅的火星灼伤。特别是二皇子替母妃挡下了许多危险,手上和脸颊都燎出了水泡。
虽然行宫不大,但他们被火舌驱赶着,东躲西藏,行进得非常缓慢。哭喊声和剧烈的咳嗽声从附近的房屋中传来,一个浑身浴火的侍从哀嚎着跑出,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李沐瑶想去救,却被阿盾拉住:“殿下!出去要紧!”
她被阿盾拖着走过,再回头时,那人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
她又闻到了那股诡异的焦糊味。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趴在那里的人是阿离。
李沐瑶疯了一般甩开阿盾的手,冲向了他,情急之下脱下外袍,试图扑灭他身上的火。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阿盾和李构连忙跑去拉她,李沐瑶却像魔怔了一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二人,一边喊着“阿离”,一边拼命地用外袍扑打着那人身上的火焰。阿盾和李构对视一眼,只得先帮助李沐瑶将那人身上的火熄灭。
可是那人伤势太重,尽管身上的火已经灭了,但依然痛得昏死过去。李沐瑶扑到他身边,泪眼迷离地道:
“阿离,你醒醒,你醒醒,我救你来了!”
说话间,李沐瑶竟然准备自己将那人背起。阿盾连忙拦住她,为了稳住她,忙道:“殿下,我来背吧。”
李沐瑶睁着失焦的眼睛茫然地看向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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