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搭上你的命吗!”
一直盘坐在地的沈玉突然站起。
身上锁链震出声响,在这寂静的牢中显得越发动人心魄。
“哪怕搭上我的命!”
一旁的朱祁佑听到此话,眼珠在两人身上打转,眼看看着气氛不对,连忙插嘴道:“哎,不对,为何就会搭上命啊,你们是不是忘了,朕还在这里呢?”
话音未落便拉住一旁的章叙:“阿叙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好好说话吗?”
随即看向沈玉,道:“清晏你别见怪,自从白日里你道出身份后,章叙就一直这样,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奇奇怪怪的还一直念叨着别死别死,不知道是干什么,你又没有死过,他怎的就怕成了这样。”
站在牢中的沈玉听见此话,心神微动,或许她知道为什么,但也只起了一瞬,又变成那副冰冷摸样:“他也没有说错,这本就是条死路,可那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户部尚书沈玉,是个女子。”
这半年间,沈玉见过很多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她们或善诗书,或善算术,或善领兵,但她们都被迫囿于内宅,蜷缩于或父亲,或夫君,或儿子之下。
遇见那些女子,听过她们的经历,一开始,她还插手,但后来,她发觉,无论是她怎么帮,最后都是徒劳。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世道。
这世道不允许女子做出任何所谓的出格的事。
沈玉不服。
所以,她回来了,回到这个朝廷,回到这个权力的中心。
她要将自己瞒了二十二年的身份道出。
让世人知道,曾经的户部尚书,是个女子。
要让天下女子知道,女子也是有能力做官的。
女子也可以活出另一种可能。
她清楚地知道,这世间之人,都有善恶之分,并非所有女子都是无辜,可只要有她们,哪怕只有几个,她心甘情愿,她愿以她之命赌一个未来。
她们的未来,也是她的未来。
她相信她不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这样做的女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说出真相地代价,或许就是她的命。
沈玉转身背对而立,沉声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无悔亦无怨。你们走吧,国家的治理要有法度,如今,我亲自破了它,就算是陛下,又能有什么法子。”
朱祁佑看着沈玉的背影,如此瘦弱,又如此坚毅:“沈玉,那年你为我挡下致命一箭,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下你的命。这是我当年的承诺。”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吴常见此,也跟着退去。
幽暗的牢中,此时只剩他们二人,沈玉站在牢中,章叙站在牢外,隔着冰冷的铁栏杆。
章叙看着沈玉的背影,这才发觉,其实沈玉并没有变,她同当年一样,一样的洞若观火,一样的视死如归。
以身入局,寻求自己的道。
她一直这般,这般的看透世事,这般的无惧生死。
沉默片刻,章叙看向沈玉,道:“为何不为你自己想想呢?清晏,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为何不多为自己打算?”
沈玉仍旧背着身,看着窗外飞雪,回道:“章叙,你不必将我看得如此大义凛然,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就当我装累了,不想装作男子了,贪恋权势也好,爱慕虚荣也罢,就算是我装累了男子却舍不得这一身官位好了。”
就算是,什么意思,白日里一直被沈玉的那番行为给惊着了,现在回过神来,细细想着,才觉着怪异,沈玉这半年一直在外面游历,为何突然说便爆出自己身份却无任何征兆,想到此处,章叙开口道:“不对,清晏,你这么聪明,做事都要留三分,向来不是个冲动之人,你告诉我,你还有后招的对不对。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让陛下离开,是故意的,对不对。”
看着沈玉的背影,宽大的囚袍被风吹起,阵阵的风向袖中灌进,章叙从怀中掏出钥匙,将那牢门打开,走进,将身上的斗篷披在沈玉身上。
一直沉默的沈玉终于转过身来,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看透她,那便是章叙:“章叙啊章叙,看破不说破,不好吗?”
月光打在章叙身上,看着隐在暗处的沈玉:“和我说实话,沈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雪更甚,将这阵阵寒风吹起,向那远方吹去。
吹到京郊。
马蹄声起,有一女子坐在马上向着京城方向赶着,听到沈玉在宴席上的消息,她便骑马赶来,跑了一天的路,身旁同她骑马的侍女连忙道:“公主,停下歇歇吧,就算是您不需要休息,这马也得吃草不是。”
那人看着天色,回道:“天明便可到,清晏还在牢中,时间不等人,你先找地方歇息,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那人便跑远了。
-
牢中的沈玉看着月色:“天快明了,章叙。”
“是快了。”章叙不知为何沈玉突然看起来天色。
似是看出了章叙的疑惑,沈玉接着道:“我在等人。”
“等甚么人。”
一直寂静的牢中突然响起一股声音,那是牢门开的锁链相撞的声音。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自然是在等我。”来人正是方才雪夜跑马的女子。
章叙回头看去,大吃一惊:“长公主殿下!”
永定长公主朱祁筠,乃是景和帝唯一的女儿,永安帝胞妹。
“不过一年不见,章大人怎么这样吃惊,莫非我又变漂亮了。”朱祁筠笑着越过章叙,看向靠着墙的沈玉。
“阿玉,半年不见,怎得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都说了让你把官辞了,同我一起游历山河,怎么,玩脱了吧。”
朱祁筠与沈玉相识,也算是一番雅事,当时刚中状元的沈玉被这位盛宠的小公主看上,撸到府中,称其要将她做自己的驸马,还是朱祁佑在中说和,朱祁筠才放下这番心思,也答应了帮她保守秘密,二人不打不相识,自此便成了好友。
朱祁筠自景和帝逝世后便一直在外游历。
朱祁筠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交由沈玉:“给,这群波斯人真难搞,我嘴皮子都快破了,终于签下了这份大单。对了,他们看上了你造的船,问能不能卖,我没直接拒绝,想着回来问问你。”
一直面色沉重的沈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辛苦阿筠啦,至于船,改良前的战船自是不能,不过,去除兵器后也许可以,不过还要再和船厂之人对一下,禀报陛下后才行,这次帮了个大忙,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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