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出道:“买笔。”
众人哗然。
园子管事讪讪地道:“不追责了?”
他声量并不小,沈弈出却未理会他。
倒是那方的许世安,瞧见姜如意目光紧紧锁在沈弈出身上,便知此事已了,拂袖背手,一句话都未再多说,转身融入人群,无声离去了。
见状,知事情尘埃落定,园子管事面色一臊,道:“误会误会,此事原来都是误会啊。”
“误会?”
“墨定生这是何意?”
“读书读傻了吧,这你都看不出来…墨定生都心动了,自是那女客商说的是真的呗。”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投去探究的目光,亦在品味刚刚沈弈出口中的“买笔”二字。
李赢提高声量道:“要买就买,不买就不要挡在摊前,这位置,我李氏可花了不少钱租赁。”
应声,胡掌柜踱步上前,走至园子管事身旁,在对方耳边密语了一番。
登时,园子管事遣了园中小厮驱散人群,随即又招揽道:“各位贵客,文集收罗了不少好物,更有精品商摊,何不挪动脚步,继续游赏一番。”
说罢,他便迎着几名重要文人,急急忙忙退离此处。
紧跟着,众人也异常忙碌地四散而去,亦或是远远站在一旁,假意忙碌,窥探此处动静。
只见沈弈出一手捻住些许细毛,一手伸向了那把密梳…
姜如意双眼震烁道:“沈公子,你不用…”
沈弈出拿梳子的手一顿,直视而去,目光幽暗,如一把利剑,姜如意顿时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瞧见姜如意眼中的不安,沈弈出眼皮半掩,缓声道:“你摆摊,他给钱,我拿货,有问题?”
修长的五指握紧密梳,拿了起来,他垂目赏玩,道:“或是,连这你也不愿卖我?”
姜如意慌张道:“愿意。”
她像是怕对方没听见一样,匆忙又着急地补充道:“你要买笔,我自是十分愿意。”
沈弈出浅“嗯”了一声,道:“他们受人挑唆,即便对你的东西有意,也不敢前来,眼下你只得我一名客主,便不要顾左盼右,好好收回心思,为我讲解这一生难得之笔…”
眸子一抬,看向姜如意,他认真道:“是如何去做笔修意境。”
咕噜噜噜——
一粒碎银再度落上桌案,李赢在旁道:“你沈弈出都要修笔中意,我怎么能落于你后。”
朝姜如意笑了笑,他道:“如意娘子,我也买一只。”
沈弈出肃眼而去,仿佛在质问‘你在做什么’,须臾,便听见他冷冷地道:“你不用守摊?”
李赢一怔,折扇摇摇,另一手食指在姜如意的摊案上点了点,道:“我没有偷懒啊,这本就是李氏摊位。”
沈弈出眉头一沉,若有所思道:“你安排她来的?”
李赢手中的扇一停一遮,挡住嘴,尴尬笑道:“沈公子,别恼别恼…我这也是好意嘛。”
话音一转,他继续道:“再说了,方才是谁在楼上听闻如意娘子为他擅闯李府,险些被我父亲发现,面露焦色,又是谁得知如意娘子一人赶来卖货,心生怜惜,急急走了过来,为人解围?”
“我分她摊位,比之这两件事,简直是不值一提啊。”
沈弈出五指扣紧梳齿,道:“李登科…”
李赢眼睛眨眨,朝姜如意努了努,瑟瑟地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名,况且,我做这些,也全是为了你。”
“你若不在意,我做什么都是无用。”
最后一句,显然是话里有话,任李赢说得再隐晦,眼睛都眨出火星子了,姜如意也不觉得,她真有本事,比得过女姬之容、贵女之才,走进沈弈出心中。
定是因那则《小儿语》…
原来,还没有放弃啊。
心里这般想着,姜如意容色不敢有所异样,慢慢地,她将注意力收回到了沈弈出身上。
沈弈出双唇紧闭,眉头沉得更低了,却是像想到了什么,握梳的五指一松,凌厉的目光柔了下来,没有进一步声讨李赢。
“沈公子。”
姜如意脸上堆起笑意,一边拾捡桌上两粒银,一边故作劫后余生,假意为二人解围道:“我是商人,有钱自是要挣的。”
“三爷站于此处,既是守摊,亦是为客。”
收捡好银粒,不给对方反悔的余地,她才气息软软,央求道:“沈公子反正都帮了我不止一回了,三爷这桩买卖,要不沈公子也别拦着,让我这苦命商人开一个好头吧。”
沈弈出神容俱敛,回头道:“你是卖家,你说了算。”
本以为还要多劝几句,却没料想对方松口之快,姜如意有些猝不及防,只得局促地道了一句“谢谢…”
沈弈出示意手中的细毛和工具,道:“如意娘子,请开始吧。”
还真是来做笔的?
姜如意一怔,尴尬一笑,勉勉强强地开始教授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两只不能用的毛笔,便在沈弈出和李赢手中做了出来。
李赢把玩竹笔,朝沉思的沈弈出讪笑道:“弈出啊,你可品出这其间的意境了?”
沈弈出充耳不闻,神情丝毫不受李赢的话影响。
那双幽暗的眸子一转,他盯向姜如意,道:“你所见过的好字好画,可是皆来自于写《小儿语》那人?”
姜如意神色闪动,窘态毕现,点了点头,道:“嗯。”
李赢笑意更浓了,拇指扫动竹笔上分叉四裂的笔毛,道:“如意娘子,你不会真是一个奸商吧?”
姜如意瞪了他一眼,随即望向沈弈出,道:“我没有骗人。”
沈弈出浅叹一口气,落了些兴致,放下手中的竹笔,直言问道:“除了方才那些话,令尊可有教你落笔时,何为静?”
何为静?
提笔落笔,墨染纸面,人自然就静了。
身为文坛首者,怎会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
等等…
姜如意双眼瞪大,反应过来刚刚沈弈出说了什么话,她神情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我爹爹?”
沈弈出道:“这不难猜…”
见姜如意那副愣神模样一直维持不变,他耐心道:“《小儿语》装裱精细,你当是很爱惜那副字卷。”
“却在不愿卖的同时,愿意拿来做蒙写底稿,想来你意不在其间书法,而是念那落笔的人。”
“再有你送到李府的手稿,笔迹有力,因是童子功所致。”
“今日你与那文人对峙之言,非懂书画以及文房四宝之人,不可探得,且若不是亲近人、身边人,不会传授你这些不竭密语。”
他口中几条分析,言之凿凿,条条俱是道出姜如意与对方关系的特别。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他还没有说。
一般文人不会选教学题材去提笔。
因为下笔难,达意更难。
然而,这卷《小儿语》笔下却静意十足外,还裹有一层纯纯教诲之心,让观阅它的人,霎时犹如临堂听学。
那日,沈弈出在如意四宝堂品味《小儿语》时,本还困惑这人是为谁写下如此“稚趣内容”的一幅字,姜如意又为何会敢冒被府衙追责的危险,挂无印无题的一卷墨宝招摇,直到后来见到了姜如意的手稿练笔,带有《小儿语》的影子,以及后来听李赢提及姜如意的身世,他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眼下不用于辩解,乃是他思及道出此事,会牵扯亡人旧事,惹姜如意心伤,是以,才避而不言。
这时,就着沈弈出给出的最后一语解释,李赢插嘴道:“「不先好好感受这赋予我们展示才能的四宝,便无法静心与之相融相和,从而使出自己最大的功力。」如意娘子可能不知,文首当年教导四生,在他们握笔之初,传授的心得,也是这一句。”
姜如意狐疑道:“文首有训过此话?”
文首之言,文人、文生都会谨记在心,更何况是这种提点书画造诣的内容。
十分不解,她呢喃道:“可为何刚刚众人是那副反应…”
李赢声音压低了几分,解答道:“为了避免不谙匠艺之人,偷工误民,以及寻常学子能专注一隅。”
“这法子和这事,除了文坛四生,世间无人知晓。”
眼中深意无数,竹笔旋动一指,看看沈弈出,又看看姜如意,他嘴角一勾,道:“但是,此刻又多了一个你。”
“如意娘子,你还真是给我们惊喜啊。”
由他话,借此机会,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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