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但此刻华月的眼神明亮又坚定,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直白地烧进他心底。
他终究鬼使神差地坐下,伸出受伤的那只手,低声道:“轻点。”
“原来你也会怕疼啊?”华月没好气地说,手上的动作却与语气相反,小心翼翼地挽起江让的袖子,露出那几道狰狞的瘀痕。
华月眼睫颤了颤,低声问:“很……疼吗?”
江让垂眸看着她,没有回答。
华月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打开消毒水,用棉签蘸了一些,很轻地在瘀痕上擦拭。
消毒水触及伤口,传来一阵刺痛,江让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出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医务室内安静下来,只有华月动作时轻微的声响。
她的动作略显笨拙,为他处理伤口时轻得像是羽毛拂过,很快额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消毒完毕,她拿出棉签,挤出一些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江让的伤口上。
江让静静地看着她,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如同蝴蝶的翅膀。
她身上那股橙花香气蛮横地缠上来,不由分说地钻进他的呼吸里。
他忽然偏开头,喉结不明显地滚了滚,将手往回抽:“行了。”
华月药都没涂完,连忙抓住他的手:“别动!快好了。”
她以为江让急着缩手是因为疼,一边涂药一边凑上前,小心地在他手上的伤口吹了吹。
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酥痒。
江让身体一僵,声音低哑:“华月。”
华月专心涂药,随口应了声:“嗯?”
药膏在伤口上抹开,她松开他的手,刚想说“好了”,一抬头却撞进江让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那双眼睛黑得发沉,清晰地映出她怔住的模样。
她的话突然就哽在了喉咙里。
江让先别开了眼,收回手,手上彷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他眼神微暗,起身拉远距离,但还未站直身体,华月就回过神来,把他按回椅子上。
华月目光在江让带着伤的脸和手臂处滑过,然后逐渐滑向了他的领口处:“你……衣服里有伤吗?”
江让顿了一下,本能地扯了扯领口,避开她的视线:“没有。”
说完,他起身又准备走,华月却再次拉住他,抿唇:“我不信,除非你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江让眉头蹙起,把自己的手扯回来:“我说了没有。”
“那你让我看看。”华月不依不挠,伸手就要去拉江让的衣服。
江让迅速抓住她的手腕,黑眸微眯,语气带着警告:“华月,别闹了。”
两人僵持不下,医务室的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报纸轻咳一声:“同学们,这里是医务室,要打情骂俏的话请去别的地方。”
华月脸一红,赶紧放下手,转头瞪向那个老师:“那你来,他身上还有伤。”然后又看向江让:“我不看行了吧?”
江让冷冷瞥了一眼老师,又看了看华月,沉默片刻后,低声道:“随便你。”
医务室老师起身,对江让比了比病床的位置,在他走过去后拉上了隔帘。
江让脱下上衣,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医务室老师见惯了各种伤势,还是忍不住皱眉:“怎么伤成这样,要不要通知你的家长?”
江让神色漠然,声音冷硬:“不用。”
医务室老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动作麻利地为他处理伤口。
过了好一会儿,隔帘终于拉开,华月立刻上前,在江让身上上下扫视,彷佛能透过衣服看到他身上的伤一样:“怎么样?还疼吗?”
江让避开她的视线,拉了拉衣领:“没事。”
他抬脚往外走,华月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医务室。
走廊上安静得只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华月快走两步,和江让并肩而行,还是忍不住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江让眼神一沉,侧头看了她一眼:“我说过,与你无关。”
说完,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将华月甩在身后。
华月被留在原地,气得一直瞪着他的背影,像是想把他瞪出个洞一样:“江让!你就会这一句是吧!”
江让置若罔闻,身影渐渐远去,只留给华月一个冷漠的背影。
华月没追上去,在原地叉着腰瞪了半天,发现江让真的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这什么人啊?好心帮他处理伤口,结果连句谢谢都没有!还多问一句就跑!
她气得咬牙,只得一个人朝教室方向走去,刚离开综合楼,就看见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原先还待在操场上的同学们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只有几个没带伞的,在操场边的屋檐下焦急地等雨停。
华月有些不敢置信,站在走廊边眺望远方的雨幕,心想她这也太倒霉了吧?昨天晚上也是一出来就下雨,现在也是。
她没办法,拿出手机给林铃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带伞。
还没输入几个字,一把透明的伞忽然伸到她面前,是学校添购的爱心伞中最经典的款式。
她抬头,看见江让面无表情站在她身旁。
他将伞柄往她手里一塞,声音低哑:“拿着。”
说完,他转身走进雨幕中,高挑的身影很快被雨水模糊。
华月愣在原地,低头看看手中的伞,又抬头看向江让,半天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在雨中大声喊道:“江让!”
江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他的眼镜。
华月跑到他身边,将伞撑在他头顶:“一起走吧。”
倾盆大雨被拦在了伞外,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也被挡住了,他看着华月,眸色深沉,却还是摇摇头再次迈步:“不必。”
华月咬着唇,拿着伞又追上去:“别闹了!你身上有伤,淋了雨会发炎的。”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把伞往江让那边挪,可她的个子比江让矮一截,怎么挪都没办法把他完全遮住。
江让走得很快,华月跟在后面有些吃力,着急之下不小心踩到水洼,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往前倾去。
千钧一发之际,江让迅速回身,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
华月撞进他怀里,手中的伞掉落在地,被风一吹,滚出老远。
雨水瞬间泼了她一身,她却无暇理会那股凉意,瞪大眼睛看向江让。
太近了。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着淡淡药膏的味道,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有什么在耳边咚咚作响,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还是他的。
她脸颊发烫,不知所措,江让却蓦地松开手,退后一步,捡起地上的伞塞回她手里。
“自己拿好。”他声音沙哑,转身又走。
华月腰上还残留着江让手上的余温,但江让却好似完全无动于衷,她莫名的委屈,在他身后不甘地喊道:“江让!”
就这么不想靠近她,连伞都不想跟她一起撑吗?
江让听见她的声音,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滑落,湿透了他的衣服。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雨很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华月迟疑着上前,把伞撑在他头顶:“我知……”
江让忽地转身,看着她:“所以,你自己撑。”
华月怔住,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伞在江让的头顶,她跟江让身高差得太多,打下的雨滴一大半都迎面扑在了华月身上。
江让看着她的眼睛,握着伞柄,将伞往下倾斜,遮住了朝她飘来的雨滴,然后将伞递给她,自己往后退一步,退出了伞的范围。
“走。”他低声说,声音被雨声淹没了大半。
雨声那么大,此刻他的声音却清晰无比,一下一下敲在华月的心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江让。
她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人。
这种——这种宁愿自己淋雨,也不愿让她淋到哪怕一滴雨的人。
可是他自己身上明明还受着伤,明明在她帮他上药时还让她轻点,这么大的雨打在身上,他怎么可能会不痛?
华月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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