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
混沌墨色中不见月亮的影，雷声轰鸣，暴雨将倾。
“季，季小姐。”林秘书面露难色，委婉提醒道，“陆总他一向不喜有人打扰。”
“我知道。”季明希眉眼低垂，“我不会打扰他的。”她从包里翻出一样东西，轻声说着：“这个，能麻烦您帮我送去吗？”
林秘书笑得勉强：“抱歉季小姐，陆总怕是，不会收下你的东西。”
“他不收下就不收下吧。”季明希干巴巴地笑了下，“那可以帮我带一句话吗？他最近工作都太忙了，我想和他说句，好好休息。”
林秘书愣了愣神：“啊，好。”
“谢谢。”季明希笑了笑。走过时，她将东西放在林秘书的手心处，“如果他不要的话，你可以收下，我先走了。”
“季小姐慢走。”
谦卑、温和、有礼。
全然与传闻中那位死乞白赖，使尽下作手段拆散一桩好姻缘的季二小姐判若两人。
身影渐行渐远，林秘书收回视线。
传闻有时，或许没那么可信。
“进。”陆云廷坐在皮质办公椅上执笔处理工作事宜，声音淡淡。
“陆总。”林秘书讪笑，将手中的袋子轻放下，“这是季小姐带给你的，治胃病的药。”
她一边道，一边借余光偷偷观察陆云廷的脸色。
陆云廷手一顿：“她来过？”
林秘书：“是，就在不久前。”
“多久。”语气平平，辨不出一丝情绪。
林秘书额角冒汗，她现在不知开口后，风雨、彩虹哪一个先来。
“5分钟左右。”林秘书道。她心还是向着陆总这边。
“季小姐还说，让你多多休息，注意些身体。”
“呵。”陆云廷抬眸，终于肯施舍一丝眼神。只是这样，更加让林秘书感到战战兢兢。
陆云廷眉头拧起，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良久，他开口道：“你出去吧。”
林秘书如蒙大赦，深吸一口气平复跳动的心：“那季小姐送的东西，还是按老样子现在去处理吗？”
“不必。”
“好。”林秘书躬身告退重新将门带上。
陆云廷垂下手，目光落到那盒药上。
又是你的新手段吗？
窗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他收回视线，那盒药有了新的归处。
连绵的雨加剧晚秋的寒凉，室内室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嘶，好冷。”季明希搓了搓手，脖子缩进棕色菱格围巾里。她举起把伞漫无目地走着，雨中的新世界她还没好好逛一逛过呢。
街道的拐角，一家24小时营业便利店亮着白灯。
会卖些什么？蜜薯，烤串？关东煮？
总之都是暖身的。
她走进去，耳畔响起习以为常“欢迎光临”。便利店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加完班的上班族。
季明希站到卖关东煮的柜台前，择了一串萝卜，一个福袋，一根淀粉肠……又晃到别处去了。
来都来了，哪有不看看别的道理。
[宿主，这这这打六五折诶。]007扫见保鲜展示柜里的少许便当，惊讶道。
“想吃的话我给你买一盒。”季明希轻轻道，“你能吃的吧？”
[当然，我可不是普通的猫。]007说着。他顿了会：[给我来一份烧汁鸡腿饭。]
“不要浪费哦。”她弯腰拿了仅存的一份。
又看了会，没什么想买的。季明希走到收银台排队结账，她的前方只站着一个高个子，身形颀长，搭着卡其色的风衣，脖子上环了圈黑白色拼色围巾。
气质型男人。
季明希心里评价着。
不知是遇到什么，队伍迟迟未动。
季明希微侧过身子，心里好奇男子究竟买了多少东西，看见柜台上的东西时，她眼皮跳了跳。
只买了……一个饭团？
季明希叹气。她实在是等不及了，抿了抿唇，把怀里的商品一并递去：“帮我的也一起算了吧。”
“哦，好。”店员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拿过，扫码结账。
队伍很快又动了起来。
雨一直下，季明希暂坐在檐下的木凳子上，咬下一口热乎乎的千叶豆腐。
“谢谢。”男人走向她，“我要怎么把钱付给你呢？”
季明希抬眼望向他，竹签上余有的两块全被塞进嘴巴里里去。
“唔唔。”她指了指嘴，又拍拍肚子，男人看明白了，笑着等她吃完。
“不好意思。”季明希讪笑，抽出张纸轻轻擦了擦唇边的油渍。她左手执着手机，艰难地调出收款码：“扫下这个就行。”
男人指尖动了动，勉强一笑：“抱歉，你能帮我操作下吗？”
“我刚从国外回来，这些都没大搞懂，国内的便利店似乎不太支持刷卡支付。”
季明希理解了，她起身来到男人身侧一步步教他：“你点开微信，然后点下扫一扫就行了。”
“嗯，然后把金额输进去，输入密码就好。”她走开，自觉地回避。
“好。”男人会了。
季明希刷新着，页面转了转圈，钱包忽而多了几十块。“等等，你扫多了。”她立刻明白了。
“我耽误你那么久，这一些些不算什么的。”男人摆手推拒道，“而且，转来转去太过麻烦了。”
季明希腹诽：也知道麻烦啊……
她双手插腰，嘴角撇了撇：“可这钱我收得心里很不安分呢，要不我再教教你怎么收款吧？”
男人轻点头，季明希借机扫回去。
“好了，我走了。”她即刻打开伞，拎包抽身，不想再纠缠过久了。
离开时，她留下一句：“若耽误人就给钱的话，那这钱也太还赚了吧。”
-
天朗气清，和煦的日光透过窗子，辉光洒进衬得白玉更显熠熠生辉。
季明希下巴搁在木桌子上，侧着脸摆弄那块玉。
她望着出神：玉是到手了，但人去找哪找呢？
季明希挠挠脸，想不明白。她翘起腿，换了个姿势继续垂头丧气着，笔在指尖回旋转了好几个圈。
蓦地，灵光一闪。
季明希大手一拍，陡然起身，笔杆子重重砸向桌面，险些殉身了。
——真是，她一个外来人哪会清楚这些，自然是得找找书中的原住民才能探个明白。
“你问他啊。”电话那头声音轻快，季明希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认识。
乔依依低低笑了声：“今日是十五，我猜他会去觉安寺祈福。”
“你可以去那儿碰碰运气。”
“觉安寺？”季明希一顿。
京圈佛子吗？有点意思。
她的脑回路一瞬间有些跑偏。
乔依依哼着曲儿，说得轻松：“我也不知从哪天起他就固定十五日去一趟，许是与那件事有关。”
那件事？季明希皱眉，嘴角抽搐,怎么还牵扯进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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