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之后。
黄崖洞,再次恢复了它特有的、被机器轰鸣和铁锤叮当声所填充的、紧张而有序的宁静。
“飞雷炮”的试射成功,激起的不仅仅是短暂的欢呼和喜悦,更是一场席卷了整个根据地军事工业体系深刻的**。
陈墨这个“技术研究总队”的总队长,成了整个根据地,最忙碌也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的那间,设在兵工厂最深处山洞里简陋的办公室,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了。
每天都有来自各个军区、各个部队的指挥员,骑着快马不远百里地赶来。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讨要“宝贝”。
有的是来讨要那传说中“一炮就能轰平一个炮楼”的飞雷炮。
有的是来学习,那种“五花八门、防不胜防”的新式**的埋设技术。
面对这些热情得近乎于“**”的同志们。
陈墨总是一概地摇头。
“东西,没有。”
这是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不是他小气。
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次试验的成功,和能够进行标准化、规模化的工业生产之间。
还隔着一条比太行山,还高、还宽的巨大的鸿沟。
飞雷炮威力巨大。
但是它对发射桶的钢材强度、对**的配比精度、对引信的安全性,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以根据地,现在这种几乎还停留在手工作坊阶段的工业基础。
想要大批量地,生产出质量合格的“飞雷炮”。
无异于天方夜谭。
一次操作失误,或者,一次材料的瑕疵。
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炸膛事故。
新式**,阴险致命。
但是它同样需要大量的技术培训。
一个不熟悉其原理的士兵,去埋设一枚“子母连环雷”,很可能第一个炸死的就是他自己。
酒精更是如此。
一锅成功的蒸馏,背后是十几次,因为温度和时间控制不当,而导致的失败。
他们浪费不起那些宝贵的粮食。
陈墨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去,满足那些前线部队急功近利的要求。
而是沉下心来,去做一件更基础、更困难,也更伟大的事情——建立标准,培养人才。
他要将自己脑子里,那些属于21世纪的工业化生产的,最核心的灵魂——“标准化”、“流程化”、“质量控制”,这些在这个时代还完善的概念。
像一颗颗顽强的种子,撒进这片贫瘠的,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土地里。
于是在得到师部的全力支持后。
一场史无前例的“黄崖洞大培训”,开始了。
从各个部队抽调来的,最有经验的工兵、炮兵、和卫生员。
从各个兵工厂,选**最聪明的年轻工人。
甚至,还有一些从根据地中学里,找来的对物理和化学,感兴趣的半大孩子。
总计三百多人,组成了“太行山军区技术研究总队”,第一期培训班。
陈墨亲自担任总教员。
而他的“特别行动科”的那些“奇人异士”,则成了各个专业的分队教官。
**负责,**物化学。
侯德榜负责,战地卫生与制药。
而赵小曼则负责,无线电通讯与维修。
……
他们的教室,就是整个黄崖洞。
教具就是,那些缴获来的武器,和他们亲手制造出来的样品。
课本则是,陈墨熬了无数个通宵,亲手编写的一本本,用最通俗、最直白的语言,和最形象的手绘图画所组成的土法教材。
比如,在讲“化学碰炸引信”的原理时。
他,不会去讲什么“氧化还原反应”。
他只是,在黑板上画了两个手拉着手的小人。
一个小人,叫“硫酸”。
另一个,叫“氯酸钾糖糖”。
他说:“这两个小人,平时不住在一起。但是他们脾气都很爆。一旦让他们碰了面,拉了手。他们就会立刻发火!烧起来!”
“我们要的就是,他们发的那把火!”
比如在讲“反斜面工事”的原理时。
他不会去讲什么“弹道曲线”。
只是带着士兵们走到山坡上。
他让一个士兵,站在山坡的正面。
然后,他自己站在山下用一块石头去砸那个士兵。
结果,一砸一个准。
然后,他又让那个士兵躲到山坡的背面去。
他再用石头去砸。
结果所有的石头,都飞过了山顶,落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块也砸不到那个士兵。
“看到了吗?”他说,“炮弹就是这块石头。它只会走直线。它不会拐弯。”
“你们只要躲在它,看不见的地方。它就拿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极其“土鳖”,却又极其有效的教学方式。
让那些,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士兵和工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知识”那神奇的魅力。
陈墨也在这场教学相长的过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
他看着那些原本朴实的脸,因为理解了一个新的原理,而绽放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那些原本粗糙的只会握枪和锄头的手,在自己的指导下也能组装出精密的引信装置时。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孤独的知识的搬运工了。
而是成了一个真正的文明的播种者,正在亲手为这个贫瘠的民族,培养着未来复兴的第一批工业化的火种。
而且他发现那历史限制,并未出来阻他传播这些先进的知识。
导致陈墨以为限制已经消失,于是试着跟林晚讲新华夏的事……
可紧接而来的仍是**的体验,这将林晚吓个半死!
无奈陈墨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这也让他始终摸不清限制的边界到底是什么……
而在这场热火朝天的“大建设”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除了两个人外。
那就是林晚和韦珍。
她们是战士。
是猎手。
她们的价值体现在战场上,而不是这后方的教室和作坊里。
韦珍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很快就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烦躁。
她不喜欢这种安逸平静的生活。
每天看着那些士兵,敲敲打打,修修补补。
听着陈墨,在课堂上讲着那些她听不懂的“之乎者也”。
她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关进了笼子里的豹子。
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身上的伤早已好了。
她那只仅存的右手,也早已饥渴难耐了。
这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她找到了正在备课的陈墨。
“我,要回前线。”
她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
陈墨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带着刀疤的倔强的脸。
那双燃烧着战意的眼睛。
陈墨知道,自己留不住她。
“想好了?”
“想好了。”
韦珍点了点头。
“弟兄们都还在前线跟鬼子拼命。我不能一个人躲在这里享清福。”
“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里很好。很安全,也很有希望。”
“但……是这里不属于我。”
“我归属在战场上!”
陈墨沉默了。
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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