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出现时,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比恩·塔兰的宅邸看到魔女小姐和她的情人。
他想不通黛因卡这位舅舅如何与希娜、珀尔相识,于是谨慎地开口,留有余地:“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对吗?”
比恩:“何止是朋友!我们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希娜想解释些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好像也没说错,默默接受了亲人的说法。朝着凯斯点了下头。
珀尔则说:“好久不见,凯斯先生。艾米最近好不好?”
听到“艾米”这个名字,凯斯一下子绷紧神经。
他转向比恩,认真而恳切地说道:“也许您为死去的外甥女黛因卡感到不平,但艾米并非故意夺走黛因卡的人生,她同样是受害者。”
凯斯以为,比恩远道而来,为春归节庆典出资,都是看在黛因卡母亲的面上。现在得知黛因卡是艾米假扮的,一定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请您不要拆穿她。”
比恩:“我当然为黛因卡伤心,但艾米叫了我这么久的舅舅,我怎么会拆穿她?我知道夺走黛因卡人生的真凶是神殿。”
珀尔也说:“对,别紧张,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凯斯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们两方交换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你们又为何叫我来?”
于是,希娜第一次向人完整地讲述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陨落的黑暗神、魔女的历史、变得不再稳定的秘境,这些事物共同组成黑色的背景。无边黑暗的尽头,站着失踪的安妮特。
而在黑暗的对面,则有一座云遮雾罩的光明神殿,神殿里的人穿着雪白衣裳,做了很多令人发指的恶行,全然没有理由。
黑暗与光明的交点在哪里?
——昂赛斯城。
“比恩叔叔在梦中接受了安妮特的请求,所以才来到这里。神殿害死了黛因卡,让艾米顶替她,所以神官约书亚也来到了这里。”
凯斯明白了希娜的意思:“你想问我神官都对艾米说了什么,对吗?”
希娜点点头:“没错。”
“神殿想从民间寻找有神力天赋的人。”
“找人?”希娜不解,“就这样而已吗?”
对神殿的行径,凯斯已经愤怒了太久,语气反而很平静:“是的,就为这一点儿事情,挖掉了艾米的眼睛。”
希娜继续问:“具体要找什么样的人呢?”
“约书亚说,有神力天赋的人善于忍受疼痛,所以筛选方式是让人把手伸到蜡烛的火苗上,等到三分之一根蜡烛烧完,仍然没有被烫伤的人就是神殿想要的人。”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残忍,但如果通过考验就能去神圣都做神官的话,相信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去试一试。
“为什么非要借助艾米去完成?神殿自己也能做到吧。”
凯斯的声音再度响起,解答了希娜的困惑。
“因为,他们想要由艾米颁布政令,强制昂赛斯城每个男人都来参加筛选。”
“什么?”
如果艾米刚一继任领主,就这样折腾自己的领民,可以想见她的名声将会变得多么糟糕。
“什么天赋者值得神殿这么找啊!”希娜想不通。
比恩叹了口气:“厉害的神官,我只知道古纳一个。”
他不想提这个名字,但古纳确实十分擅长治愈。
在场的四个人谁都不懂神力是怎么回事,问题一时无解。
突然,希娜想到了该去问谁。
她快速地发动传送魔法:“比恩大叔,凯斯先生,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等等,希娜,你们要去哪儿?”比恩关切地追问。
“去找利斯塔!”
珀尔立刻起身,抓上剑,迈步走进那漆黑的传送阵,和希娜一起消失。
她行动力强得惊人,说走就走,留下比恩和凯斯面面相觑。
良久,比恩才疑惑道:“利斯塔是谁?”
凯斯摇头:“您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百无聊赖的等待中,他们只好真的开始下棋。
“凯斯,艾米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但是‘黛因卡’只能跟别人结婚。你们打算怎么办?”
凯斯把白色棋子向前推了两格,从容不迫:“艾米会成为一个让王子殿下讨厌的女人。她已经学会了引经据典,咄咄逼人地讲话。”
“唔,居然是这种思路。”
似乎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走,比恩托腮凝思,愣愣看着棋盘。
“如果王子殿下愿意为了领地上的财富,以及实在的权力,牺牲他那本来就不存在的爱情,‘忍辱负重’,执意和黛因卡结婚呢?”
跃动的灯火下,凯斯的红发反射出强烈的光泽,那双温厚纯良的绿眼睛,在进攻时也变得锐利。
“那就让他结,办完婚礼,他就会死。”
“天呐!小伙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比恩发出惊呼,实际上并不在乎,反而压低了声音,提醒凯斯:“最好是死于意外。”
“嗯。”
“啪哒——”
凯斯又吃掉比恩一枚棋子。
这时,比恩才真情实感地开始哀嚎:“什么!什么?!你居然在这么认真地下棋,和长辈下棋不可以在十五步之内赢,你懂不懂规矩啊!”
“哪有这种规矩……”
“是南大陆的规矩!”
凯斯笑笑:“您真是见多识广。”
人一旦分享了重要的秘密,关系就会突飞猛进。两人一边对弈,一边等着希娜和珀尔回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希娜来到了沙漠中的绿洲,向人打听利斯塔的下落。
“一个很壮的男人,眼睛是酒红色的,大概这么高,嗯……长得还算好看,但是五官太周正了,有些无聊。”
希娜绞尽脑汁去形容利斯塔,被她问话的斯坎人小贩依旧一脸茫然。
魔女小姐评价男人总是基于自己的审美,别人如何知道她眼睛里什么样的长相属于“无聊”?
“红色眼睛的人很多,强壮的男人也不少。能再具体一点吗?”
珀尔想了想,说:“他脸上的表情失魂落魄,经常叹气。但是有时想到了什么,又会突然微笑。”
希娜不解:“这不是更不具体了吗?而且,我怎么没发现利斯塔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
珀尔只道:“男人有时候是这样的。”
希娜满腹狐疑,没再说什么。
谁料,小贩一拍大腿,真的想起来一个符合特征的人:“啊!那家伙啊。”
他给两人指了一个方向:“走到尽头,有个卖饰品的摊位,绕到那个摊位的背后,有一顶灰色帐篷。他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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