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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请愿

小说:

万里封疆

作者:

唐知非

分类:

古典言情

谢凌安似乎没料到严岭会这么问,顿了一下,旋即浅笑:“我越来越觉得你做个只舞刀弄枪的左郎将太可惜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宫里看看?”

“......”这半吊子在朝堂上能说得上什么话......严岭腹诽。隧道:“别岔开话题。”

“好吧,”谢凌安道,“我这个人呢,有个小癖好,喜欢鉴宝。花花玩意儿,左郎将别见怪。”

严翊川望着他,目光中似有利刃不避锋芒:“激我发怒,逼我当众口不择言,你觉得你试对了?”

“我没有吗?”谢凌安挑眉,轻笑,“你有血性,有胆识。我初来乍到北境,若说谁最不可能糊弄我、助我查明真相,只有你——”

“疑犯本人。”严翊川接话。

谢凌安轻笑,望着严翊川,似有些嗔怪:“我看人很准的。”

严岭颔首,不语。谢凌安淡淡地看着他,自顾自地夹着菜。

严岭正欲启口,忽然有下属进来,面色匆匆。

“王爷,左郎将,”他行了礼,转向严岭道,“叶将军回来了,请左郎将过去,似乎是有要紧事。”

往主帐内走去,一路上,北风凛冽,抽打在严翊川的脸上,咆哮着刺激他的神经。

严翊川发现他还是那么不善于以善度人。他回想着谢凌安的话,一遍又一遍。他觉得谢凌安对他无罪的判决似乎太过客观公正,他的行事作为似乎太过顺理成章。

一切都有理有据的让他起疑,捉摸不透。但他又一时不明白谢凌安究竟有什么真实目的。

他该相信谢凌安说的吗?

他能相信谢凌安吗?

他敢吗?

谢凌安有没有可能......与以往来北境的皇族高官有些许不一样?

一片枯叶迎面吹来,严翊川恍然从思忖中回过神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刻自己竟然在风中生出了这么可笑的念头。

因为他的心底竟然有个很微弱的声音在说:嫡次子睿亲王可能和别人不一样,你可以相信他。

严翊川打了个寒颤,怪北风太冷。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善恶两端,他的天平从来不是这样偏的。

不该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严翊川抬眸远眺,似乎目光穿过疾风便能见万物真章。他清了清嗓,试图忘掉方才愚蠢而幼稚的念头——

他怕自己见过清风和煦,会忘了它本身就来自于深渊隅谷。狷狂无情才是它的真面目。

这世间没有善意的一席之地。

他该是沉着而审慎的。

主将帐内,叶铮将军、谢大都督、赫冉、严岭围炉而立。

严岭听了半晌,才明白北境正下定决心要禁掉民间与五狄的自由通商。

禁止梁狄通商的提议早几年便有,叶将军一直琢磨着未定。然而近年北境战事吃紧,经此一事后梁狄关系愈发紧张,加之胡三秋掀起的对五狄商人的仇恨这临门一脚,叶将军终于决定下令。

禁令禁不掉需求,两国百姓对彼此物资的需求因此便由官府为中介帮忙解决。每月初北境与五狄百姓将所需物品上报官府,由官府传递沟通;月末双方商贩依据运来货物,于专门场所由官府为转运中介进行交换。

今日商议之事便是这北境界内固定交易场所的选择。从前五狄商贩在北境界内流动交易,没有指定聚集的场所。几经思量,众人将目光聚焦在了北境关城边的一条窄窄的商街——斜茶巷。

“此街毗邻官府,又有多年的商贸历史,实乃不二之选。叶将军,不如就定在此处。”谢大都督在地图上划拉着斜茶巷到官府的距离,欣欣然道。谢大都督便是那位一贯尸位素餐却屡屡与夏臣抢功劳的皇亲国戚,一反常态地,此次军粮案之后他终于肯露面“管事”了。

“大都督有所不知,斜茶巷并非所属官府,是温氏私宅所在之地,”叶铮将军抹了一把络腮胡,语气平和地道,“据说,温氏老一辈家主丧妻不娶,府里恰住着一个寡妇亲戚,为了避嫌,他便在南北两院各建了墙,将大宅子从中分开。中间开辟的这条路久而久之就成了商贩交易之地,生意人聚居。温氏族人向来宽宥,便没与这些讨生活的百姓们计较,就有了如今的斜茶巷。”

大梁有南北两大富商,北方温氏和南方令氏皆世代为商,几乎垄断了各个行业,生意兴隆,家底殷实。温氏这一代家主名为温子慕,是远近闻名的翩翩贵君子,谦逊有礼,温润如玉,素有“墨兰修竹”之名。温子慕在商界被称为“天纵奇才”,十一岁便接手如此庞大的家业,经营得风生水起,也毫不逊于前辈叔父。

“所以要将此地征为官用,还需温氏如今的家主温子慕同意。”大都督闻言蹙眉,似若有所思地道。他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沉默的严翊川,牵拉游丝般想要与叶将军传达着什么。

叶铮将军像是不经意地接过大都督的眼神,有些吞吐地道:“翊川,你看近日闹出这么大的事,赫中郎......要避嫌。手底下的人中我最信任你,所以我和刺史想派你去代官府与温氏相商,你意向如何?”

严岭瞥了一眼仅仅被处置为“要避嫌”的赫冉,赫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挑衅的气焰嚣张地扑来,似无声地宣示着自己在这场罪名定夺战中全身而退的完胜。

严翊川颔首,声音中听不出一分情感,道:“末将得令。”

大都督见严翊川没有异议,生怕他后悔了似的,忙补充道:“官家征地,要么给温家减税,要么就给租银。但战事吃紧,府里未必就能拿得出太多,你和温子慕商量着,能省着些就省着些,就当是为国捐些军饷了,他该懂大义的。”

......他凭什么该懂大义?严翊川腹诽,依旧没有抬眼,冷声道:“是。”

话毕,严翊川转身向账外迈步。身后忽然响起急匆匆的声音:“左郎将——”

严翊川停步,身后叶将军说道:“这次敌军突袭,多亏你带小队在山中拖住了赤狄族主力,不然等他们南下与尤叱族联手,北境必亡。”

严翊川一言不发,叶将军见状,面色犹豫,继而道:“本将军知你此回立了大功,但你也看到如今这档口北境元气大伤,不宜落人口舌......你还年轻,能坐到左郎将的位置已远超他人,不用愁日后没有立功的机会。所以这回你的军职......先暂且不升吧,等你日后再立大功,本将军一并封赏。”

严翊川旋即朗声道“末将遵命”,头也没回地迈步走出帐去。

总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严翊川刚出军营,倏然,一匹墨色骏马横在跟前,挡住去路。

“左郎将巧啊!”马上人笑眼盈盈,没个正经。

严翊川有一瞬间的犹疑,行礼道:“王爷有事?”

谢凌安在马上笑道:“方才左郎将不是有话没说完嘛。”

“忘了。”严翊川冷声道。

谢凌安翻身下马,手中还握着马鞭,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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