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集市上,人头攒动,宿泱正加班加点地售卖昨日新提现的布料。
“别庄什么都没有。都别说装着工钱的木箱子,我连一个佣人都没看到。”
她专注地摆弄颜色各异的摇粒绒面料,头也没抬:“嗯嗯,我在听,你说。”
话音未落就被晏随拿剑柄敲了下后脑勺:“我都说完了你还听,我辛苦跑一趟别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耳朵不好也就算了,脑子也不好是吗?我不介意亲自给你治治。”
“治什么?”
宿泱一激灵清醒过来,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说的话,也再一次从晏随眼中看到了怒火:
“你去别庄又不单单是为了我。对了,既然工人们条件那么艰苦,你为何不先垫付一下,将军府的大公子?”
他说:“不要转移话题,若是让我发现你与工钱失窃案有任何联系我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我?”
宿泱指了指自己打了十几个补丁的衣服,又指了指面前缺了条腿的手推车:“我要是偷了钱还能如此狼狈?”
“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理由,我差点就信了。”
她望着翻了个白眼的晏随,还欲再说,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余光里,原本大剌剌坐着的晏随猝然起身,难得露出几分无措:“顾青,你还好吗?”
来人一身藏青色麻衣,古铜色皮肤下是一双格外亮的眼睛。
宿泱看见他空荡荡的左手袖口,下意识起身,听到他说:“将军,我的右手好好的,怎么着都能混一口饭吃,您何必如此?”
那人顿了顿,又问:“这位是?”
宿泱猜他多半是认出了自己,便也就没遮掩:“我是宿泱,不久前刚被赶出宿家。”
“现在穷的有点吃不上饭了,在摆摊,你想看看我家的布料吗?很保暖的,冬天快要到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顾青眼睛里全是警惕:“你看见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车队了吗?那是你爹的商队,如此豪奢,与你可脱得了关系?你敢说你没有动过工钱吗?”
宿泱并拢手指发誓:“我真没偷工钱,我家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个女儿,你信不信我爹过会儿从这里走过都不会看我一眼,如有撒谎我天打雷劈!”
“你就信了她吧,这两天发誓跟吃饭似的,你不信她又不高兴。”
晏随双手环胸,插话道。
“就是就是,你家将军都这么说了,快试试我家面料吧,真的很保暖。”
宿泱说着说着,就殷勤地把自己缝好的外套披在了顾青身上,意外地收获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一回头,果然看到晏随笑眯眯地朝顾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宿泱一把将他撞开,如愿听见顾青的夸奖:“的确很暖和,可是我现在没有钱,也买不了,宿姑娘,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回工钱,这件你先拿回去穿吧,帮我推销一下就行,等工钱找回来再付也不迟。”
她望向逐渐西落的太阳,说:“边关没有很明显的四季分界,今年夏末的夜晚比往年冷好多,你拿着穿就是了。”
晏随也赞同道:“拿去吧,我还有件事要你帮我去做。”
“当真?将军还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说,属下在所不辞。”
“我记得你母亲曾经帮宿蝶运过嫁妆去郊外别庄?能否让老人家再跑一趟宿家后院?我想请她再次辨认一下存放于宿家后院的金银首饰是否是尚未运走的嫁妆。”
“将军放心,明日我就会给您答复。”
顾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宿泱却听到他说:“将军,我知道你心疼弟兄们,可我们怎能在你处境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收您的钱呢?”
“你指我的头干什么?夸我还是骂我呢?”
晏随少有地陷入了沉思,宿泱撞了他一下,问道。
”当然是夸你呢。”
他弯起眸子,笑眯眯地说。
宿泱被这个笑晃得愣神,下一瞬却见到了自己塌成废墟的手推车,以及一脸愤怒的宿迁和他身后气势汹汹的商队。
晏随满眼揶揄,却还是拦在她身前:“幸亏顾青没在这。”
“好啊,宿泱,我不过是出门谈个生意就看到你在这里坑蒙拐骗,把你赶出家是为了让你反省,不是走歪门邪道!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我反省了,反省过后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才让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渣爹骑到我头上!”
宿泱从废墟里抽出断成两截的扶手朝着面前大腹便便的男人就是一棍。
“哟,宿迁老爷,您闺女真是和您一脉相承的气性大。”
宿迁瞥了晏随一眼,嗤笑出声:“哟,这不是晏大公子么,老将军三令五申叫你不要抛头露面,你真是完全不听啊,边关几乎每户人家都与异族有血海深仇,你真以为不受重用是因为老将军的固执吗?”
“还有你啊,宿泱,我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
宿泱不理解地皱眉:“你什么都知道还干出这种蠢事?装成没脑子的蠢货很好玩吗?”
宿迁还在笑,她却看到一旁的晏随脸色大变,脑海里的系统再次出现:【恭喜宿主找到关键线索,任务进度已达三分之二,可提现干冰一箱。】
宿泱恍然意识到原主的渣爹跟工钱被偷脱不了干系,她果断放弃了抵抗,任由宿迁把自己拖到了宿家祠堂。
“父亲,您不是说我不再是宿家人了吗?把我带回祠堂是何意?”
“只要你还姓宿一天,我这个当爹的就管得了你,宿家的列祖列宗也管得了你,还不快跪下!”
宿泱一动不动:“我只听我母亲的,我母亲的牌位没在上面,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一落,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痛,宿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泱儿,你让为父很是伤心啊,你怎么半点没遗传到你母亲的温良贤淑?”
“你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宿泱从系统商城里掏出干冰一把摁在他手背上:“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吗?那你知道我母亲是被陷害的吗?”
“她被你新娶进门的平妻夺了管家权,最终一根白绫了却性命,你怎么还好意思提她?”
极低的温度瞬间就从宿迁手背冻下一块皮肉,他惨叫一声松了手,宿泱却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泱儿,这世界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你知道宿家基业广大总不能为了区区几个工人毁于一旦,回来吧,我跟你妹妹还需要你呢。”
“我看你是要选个替罪羊吧!”
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闻声抬头的宿泱看到晏随飞身而下,一剑把宿迁肩膀捅了个对穿。
“你敢!区区一个异族杂种,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们宿家可是边境最大的商户,就算是你爹也要给我三分薄面,我的二女儿以后可是要嫁给县令的!”
视野里的晏随抬起下巴,冷笑:“我姓晏,我父亲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将军,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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