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上少东家郑重其事的关切，刘管家突然变得有些手无举措起来。
他历经岁月沧桑面容上头一次露出迷茫，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借此想掩盖自己的窘迫。
天色熹微，自东边绽放出第一束亮光，夜色逐渐散去，天上星梭已然黯淡。
闫凝将天色变化收入眼中，但并未开口催促，只是打开先前他交上来的木盒，细细清点着里面一沓契单，静静等待他的答复。
至于沁云淮竹自不必说，本就要随主子入京，不过眼下她们在明，闫凝在暗，约莫是要兵分两路。
刘管家踌躇片刻，也不敢多耽误时间，但开口时喑哑地声音，赫然暴露他内心的不平静，“老奴谢主子惦记，只是……我在镇子上生活了许多年，突然离开，怕是要给东家多添些麻烦。”他不安地搓了搓手，也不知自己的回答会不会让东家满意。
他害怕步入暮年的自己会拖后腿，可为何心底还是会忍不住涌现出期待呢？
闫凝点单子的手顿住，对上他的眼眸，循循善诱一字一句道：“刘叔，镇子上的闫家已经没了，京城里的闫家还在，跟我走吧！”
她把数好的单子递给刘叔，见他还在愣神儿，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府中奴仆们的卖身契，等此事一过，将他们都遣散了吧。若执意想留下的，便让他们选个闫家商铺，卖身契交给店铺掌柜，也算卖他们个人情。”
眼看是要离开镇子，闫凝早先就在琢磨这些家仆去处，总归是闫家连累了他们。
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但带着这些人入京，自然是不现实，还有些人已经在镇子上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她也干不来强求人家分隔两地之事。
刘管家自是比主子了解府中情况，他手里握着一把卖身契，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双眼含着泪。
忽而，他身形动了，从石墩上站起身，不等闫凝狐疑，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脚边，“东家深明大义，我替那些下人叩谢主子大恩。”
他双手摊平，目光如炬，心下已全然收起看待小辈似的倨傲，向着闫凝深深拜下一礼。
闫凝打小便是在刘管家跟前长大，待他与叔伯长辈无异，怎可受他一拜，她正要忙着起身去扶，怎料两位侍女亦是随着刘管家跪下叩首，“主子平素待我等如亲姐妹，我们理应叩谢主子厚恩。”
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掌按住闫凝肩膀，将她要站起来的身体又按回石墩上。
谢怀的脸色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却能清晰地听见他清亮嗓音，如悦耳丝弦般奏响在耳边，“姐姐本就应该收下这份谢礼，你是主，他们是仆，合该如此才对。”
轻柔的话音落在耳畔，柔软轻盈，令人不禁为之心念一动。
闫凝的心思不由自主地转移目标，一侧目，阴暗的凉亭里，烛光晃动中，只见他一张脸的模糊轮廓，以及，那红润多汁如蜜桃般的唇瓣，此时正在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竟然看起来格外美味，如同正在诱人品尝。
闫凝俏脸一红，觉得定是自己压抑太久，这才产生了些许想入非非的可耻念头。
经由他一搅和，闫凝没在执拗地去扶起刘叔，看天穹变化，赶忙交代些许事宜，直到在乡下开展粥铺布施这里出现问题。
“乡下本就鱼龙混杂，况且闫家仆人多是只会些拳脚功夫，那些人饿极了眼，保不齐会做出杀人抢粮的事情，这些都是潜在危险。”闫凝设想多次困难，当然考虑到人性本恶这一现实。
经历过魏楚之这等道貌岸然的畜生之流，闫凝再也不敢妄图期待人性的良善一面。
做这样的赌注，不如练就自身刚强程度，闫凝说出自己的对策，“刘叔去找城中走镖的振华镖局护送，他们都会武艺，能保护大家不受流民侵害。”
这时，一直跟不上话的谢怀蹙眉疑问道：“他们不知内情，万一转头向县令告密怎么办？”
闫凝垂眸叹息，颇为遗憾，“我设想过这方面，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叔他们送死，所以只能加倍给些钱财雇佣他们保大家平安。”
谢怀闭嘴沉默，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情绪。完蛋，他忘记闫家是镇子上有钱的富商，想表现的心思被她一句话堵在心口里不上不下。
不过他沉吟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眨着双亮晶晶地月牙眼，直盯得闫凝心底犯嘀咕。
“你要说什么，不必遮遮掩掩。”更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闫凝止住自己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揉他脑袋的冲动，坚定地下达命令。
谢怀莞尔，道出自己的想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认为与其把这件事交给外人，莫不如让我来试试？”
话音落，亭子里的四人齐齐朝他看去，闫凝发出难以置信的疑惑，“你？就算你武艺高强，但村子那么多，你要怎么兼顾所有村落？”
谢怀被他们瞧得一懵，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谁说我是一个人了，我的帮手还没到而已，等后日人来了，介时肯定能保护你们所有人。”
他装傻充愣这么多天，跟在闫凝身后享乐多时，并没丧失判断力，反而在更早之前，已向京城投递消息，估算下时间，二哥增添的人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闫凝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怎觉不太可靠，又在他百般央求下，姑且相信他一回。
天际快要大亮，鱼肚云翻滚着飘散成朵朵千奇百怪的样子，书肆附近的门户渐渐有了响动，巷子里的犬吠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事不宜迟，趁着衙役们换岗松懈时辰，闫凝谢怀把重新包裹严实的三人送出书肆。
晨起清风至，伴随花开芬芳，闫凝鼻尖轻轻一嗅，头脑瞬息清醒，连带着一夜未眠困顿的双眼都清亮些许，她与谢怀并肩而立，一对壁人格外登对。
刘管家远远瞧上一眼，暗自颔首称赞，此子风姿倒比那魏举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怪不得能勾得他家少东家的心神。
亭中二人之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