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燕京城灯火如昼,格外热闹。
作为整个京城最为豪华的酒楼,今日的琼宴阁里里外外都装点了不少彩灯,甚是奢华,引来不少宾客在此驻足。
二楼雅间里,崔芷正倚在窗边,轻捧着茶盏静静思量。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刚才一连串地给她说了许多事情,听得她是晕晕绕绕的,想要喝杯茶冷静冷静,却还是理不清个头绪。
过会儿,她只能浅浅一笑,朝他开口道:“裴老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裴文进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想到面前这个姑娘却还是装傻充愣的模样,只能故作镇定地又一次重复着,“裴家没有对不起你...无论你是想查我还是别人,我都随你,但我断不能容你毁了裴玧白的前程。”
崔芷定住。
毁了他的前程?
她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泛起一阵苦涩,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竟是存着这样如此不堪的心思接近裴玧白的。
“看来您今日约我来此,是不想告诉我真相了,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喝茶了。”她无心解释,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她还没动身,裴文进突然伸手推翻了他面前的茶盏,然后看着崔芷,“你一定要留在裴玧白身边?”
“当然。”她不知道裴文进为什么还要再确认一遍,但还是回答了出来。
裴文进脸上苦苦一笑,浅浅后退了几步。
崔芷心中有些不妙。
只见下一瞬,她眼前一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见裴文进整个人猛地向窗后仰去,重重撞在窗前的木槛上,而后双腿一翻,没有一丝挣扎地直直从窗口一坠而下。
目睹了这一切的崔芷僵在原地。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让琼宴阁门外的人群一滞,随即在看到什么后爆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
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壮着胆子朝前凑近了几步,突然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这!这不是裴老爷吗!京城第一皇商裴家的裴老爷!他...他死了?!”
什么?
街上的人听到他的话忽地闹腾起来。
这裴家,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平阳裴氏,先祖自平阳发家,以钱庄、盐铁、丝织、茶叶为营生,后在京城立足,短短五十年,便成为京城五大世家之一,执掌晋熙堂,号令三大商局,富甲天下,连朝廷都有几分厚待。
可是现如今……
这样一个名门贵人,就这么死了?
崔芷也是同样的心思,眼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根本就想不明白裴文进为什么要这么做,竟甘愿以这么沉重的代价去达成他所想要的目的。
她走到窗边,低头望着下方。
裴文进仰面躺着,身下的血缓缓摊开。
显然已没了声息。
可是……
可是她依旧不懂,如今她对裴家仅仅是猜疑而已,他这么做,除了将裴家的破绽与漏洞再度放大在她面前,几乎没有旁的好处。
那他到底所图为何?
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调查裴家,还是为了把杀人的罪名引到自己身上,让她与裴玧白互生误解,从此渐行渐远?
但她没时间再继续想下去,巡捕营的官兵很快就把琼宴阁围了起来,然后上楼闯进她所在的雅间。
“我跟你们走。”崔芷还算冷静,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刑部的拘捕和问话,这时候无论什么反抗、解释都无用,只会让她处于更无力的位置。
而此刻的街边,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到人群中,然后踉跄着扑到尸体旁,手指颤抖着去探地上那人的鼻息。
人群中渐渐起了几声议论。
“这就是裴府公子,裴玧白吧。”
“哎呦,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爹。”
“有什么可怜的,你们就没想过,那裴老爷一死,啧...剩下的万贯家财不都是他小少爷一个人的了。”
“你懂什么!裴文进就这一个儿子,再怎么说家产也轮不到外人。”
“那可不一定啊,你们没听说吗,他那位母亲,可是把三个商局都交给她娘家人打理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家产在那少爷手里的。”
片刻后,崔芷从琼宴阁内走出,与他四目相对。
“崔...芷?”裴玧白缓缓站起身,几乎是从齿缝里叫出了她的名字。
崔芷轻笑着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年后。
崔芷走出刑部大牢,没什么精神的在门口站着。
她那时对此案还是想得过于简单,即使没有任何证据能判定是她把裴文进推下的窗台,刑部还是因为各种原因将她被关押的日子一天天延长,许诺释放的时间一次次退后,直至如今又一年秋,负责此案的刑部主事韩司年韩大人才终于告诉她无罪释放。
现如今临离开时,这位年轻的韩大人看着她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态,微躬着身子低下头表示歉意,“对不住,崔姑娘,让你无端受了这么多罪。”
崔芷轻轻一笑,摇摇头表示无碍。
从第一次收回对她释放的命令后,她就明白这位韩大人对于自己是走是留已没有任何足够的话语权了。
裴家向来是裴文进那位夫人陈曼文当家作主,手中权柄通天。
对于早看不惯崔芷的她来说,裴文进意外离世,她就算闹翻整个京城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而现在她还能出来,已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只是...还没和韩司年多说几句,一辆金丝镶边的马车就伴着“吁”地一声勒紧缰绳的声音,猛然停在了她面前。
车帘掀开,裴玧白面无表情地跳下车,一把攥住崔芷的手腕。
“你!”崔芷刚开口,就被他拦腰抱起,直接塞进了马车里。
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刚一入马车就放了手,让毫无准备的崔芷几乎踉跄着跌坐在软垫上,而等她调稳当了,气的想要说些什么时,裴玧白却闭上眼睛佯装睡去,并不打算与她争论。
崔芷瞪他一眼,也不再多做言语,在看了一圈后很是熟悉地从暗格内拿出一盒口脂,然后慢慢抹到唇上。
狱中一年,让她清减许多,此刻未施粉黛的模样本透着几分憔悴可怜,可这抹口脂一添,便直接就恢复了她原有的自然妩媚。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一路。
“公子,到了。”马车停下后,护卫秦卫熟练地上前打开围帘,却在看到男人睁开眼睛的神色后连忙又退去。
崔芷不知他心中所意,刚想起身下去,裴玧白就忽地压向她,嘴唇颤抖又狠着声音说道:“我父亲没了,可仅仅一年而已,你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崔芷凑近过去直视他的眼睛,轻而易举就把他所有浮在面上的痛恨逼了回去,轻轻开口,“没有裴公子,想必我也很难出来。”
裴玧白深呼一口气,猛地别过脸去,“你胡说什么。”
“好吧,是我胡说。”崔芷承认地坦荡,而后抬手缓缓掀开衣袖,露出身上的一道道疤痕,眼睛却还在笑着,“裴公子,太夫人的关照可真是不少。”
昏暗的环境下,那些疤痕显得格外的丑陋,裴玧白看过去时眼神一滞,一时间心中像被冲击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撇开脸,但忽而又底气十足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强硬道,“你活该。”
崔芷闻言嘴唇微抿,眼中闪过几分不悦,再不作声,只是默默看着裴玧白,眼睛像水洗了的珠子一般无辜。
又是如此。
惯会装腔作乖,裴玧白看不得她这模样,摔帘跳下马车,走向府中。
只是进了院子后许久都未见身后跟上人。
秦卫抖了抖肩,闷着笑意垂首道:“公子...崔姑娘还在马车上呢。”
还在马车上?!
她难道是想让自己求着她进来吗?
听了这话,裴玧白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秦卫和几位小厮始终看着他,他还是浅浅动了动脚步,正色道:“谁要管她。”
“别呀公子。”秦卫十分了解他,贴心为他准备台阶,“崔姑娘都多久没来府上了,身边又没个亲近的侍婢跟着,姑娘家都脸皮薄,您要她如何进来啊?”
“哦。”裴玧白脸色红都不红地接了话茬,“这样...”
就这么的,他又转身来到马车前,但一撩开围帘,见崔芷悠闲抚着头发的模样一时间还是来了气。
“怎么!待了一年刑狱,连路都不会走了!”
崔芷轻声道:“脚疼。”
裴玧白:“你!”
“有人经常踢这里,脚疼得很...”崔芷打断他,手轻轻揉着脚腕处。
裴玧白探身过去,紧盯着崔芷,素来冷静的模样在此刻荡然无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很厉害吗?这就受欺负了?你倒是打回去啊!”
崔芷面色倒是十分平静,“因为刑狱内不能闹事的...”话语间她揽上裴玧白的脖子,“我还想见你呢。”
听了此话裴玧白更是恼怒,“崔芷!除了骗我,你还会做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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