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兄长那夜跟踪我?”
谢令仪目光闪烁,看着她一无所知的模样,挑挑拣拣道:“那夜我的侍从在屋顶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怕是尾随你而至,想看看你要见什么人。”
袁无恙听罢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意,她夜间没出去过,袁无咎担心她也是正常。见谢令仪提起兄长面露不愉,她又解释着:“其实我是姨娘生的,自小养在嫡母院中,女使们瞧不上我,兄长慈悲,算是将我亲自带到身边养大……”
说到此处,袁无恙倏然住口,即使将她养大,也不允许她的声望超过他吗……
谢令仪察觉出她兴致不高,又转了话题说明来意:“袁家姐姐,你或多或少也听了上京的事,我将你掠来,确实有事相求……”
广平郡虽有各方大儒,然而三百六十行,并非各行各业的顶级人才都积聚广平,她想为女子谋一条出路,首要就是汇拢能人。
“我去授课?”
袁无恙指着自己鼻子,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她一应所学源自袁家,自小被教导慈航普渡,甘露洒心,若有助他人,她自然愿意去做,只是…她一走,可能给袁家带来灾祸。
谢令仪看出她脸上的纠结之色,顿了顿,决定告诉她另一件事。她从怀中拿出一方碑拓草纸,上面写着:荧惑犯紫垣,坤八主鸩筵,哀衣裹辕辙,爨骨烹鼎鼐。
这是今晨从袁无咎书房拓下来的内容,上面字体晦涩难懂,她拿到手里读了几遍,心里总有不详预感,或许,袁无咎此人,与袁家族中想法背道而驰,他并不想叫袁无恙嫁入上京。
“荧惑,灾星也。女为坤,哀衣裹辕辙,是个袁字……”
袁无恙越是拆解,脸色越是发白,这是从袁无咎房中得来的,他为神子,言出法随,若被他首肯的碑文,自然要被镀上无上色彩。
袁无咎预言她是灾祸?!
袁无恙的指甲紧紧攥着那方草纸,怔忡间脸上已然一片濡湿。谢令仪捏着人皮面具,细声道:“封妃金册已入袁氏祠堂,若要拒绝,就需剜心断发,自戕门楣。神子这一步棋,下位虽险,胜算却高,段怀临最忌神鬼之说,这碑文被发现了,恐怕你未到上京,就被赐个遁入空门的下场。”
她离袁无恙极近,手指搭上她的手背:“走或者留,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你不妨与我一道,闯一个属于女子的盛世。”
袁无恙深吸了口气,眼珠在眼皮下晃动,她知道继后并非常人,可她干的是倒反天罡之事,稍有不慎就会九族全灭,她留在陈郡只有一死,可跟着她,全族无后而终。
两相权衡片刻,再睁眼时,她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不成,哪怕兄长叫我去死,可亲属族人到底抚育了我,我不能因一时意气出走不顾他人……”
谢令仪就着冷茶咽了一大口,袁无恙什么都好,只有一点,正的发邪,宁可自己回去送死也要保住他人性命,实在不能叫人理解。
然而已将人擒获,她万没有送还的道理,视线扫过桌子的人皮面具,她又打起精神道:“这你无需担心,我有个护卫最擅易容,你随我去广平,不叫你以真面目入世,足以与你袁氏割席。”
“当真吗……”袁无恙内心动摇,眼神澄澈凝聚到谢令仪身上,真心实意对她道谢:“皇…谢家主,多谢你舍身救我…没想到七年前与你结下善缘,竟能有如此善果…”
谢令仪心安理得接受袁无恙的感谢,袁无咎那道貌岸然的东西,竟养了个如此心思纯净的姑娘,算得上他平生做得唯一一件好事了。可惜啊,这么好的姑娘,留在外面要被人骗的,还是留在广平的好。
袁无恙放下心中大事,又与她闲聊道:“我大□□夜修行,将袁府管控得密不透风,难为你们能从袁家将我带出……”
“唔,人有三急。”谢令仪笑容轻快,眼角夹着一丝狡黠:“我叫侍卫带着火药将袁府茅厕炸了,咱们走时,他还没爬出来呢……”
她斜倚在软垫上,假装看不到袁无恙越加惨白的面容。虽然袁无咎给她养了个好大夫,但他愚民一事还是叫她恨得牙根发痒,她此次来没有准备,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会会这位神子。
蝉鸣阵阵,笼罩在溽热的官道上,她们一行人一路疾驰,在陈郡曲折的盘上道中穿梭。
晨雾漫过界碑上"广平"二字时,车辕从中钻出,踏上谢氏土地。青雀等人早先得了消息,就等在隘口外,见到挂有“李氏”族徽的牌子迎上去,马车堪堪停住,外间响起姑娘们整齐划一的声音:“恭迎家主。”
“家主送回来的番薯藤已经种下,结了几个嫩芽儿,奴婢们将它挪到大缸里埋着,连日下雨,不管怕是要烂根的。”
青雀撑着伞带谢令仪往院中走,广平郡地势平坦,又有高山隔开陈郡,终年湿润,临了夏季就会多雨,多种耐涝植被,青雀的担忧,总不会错。
红绡跟在一旁,瞧出谢令仪兴致不佳,凑近报喜道:“家主可去看了铁矿库,奴亲自守着,一应住在门口,保管出不得事。”
“是了,我们红锁头是个上天入地的铜豆脑袋,刀砍不破,锤砸不烂,厉害着呢。”
谢令仪打趣道,与青雀相视一笑,烦闷渐消。
红绡年纪最小,又是个张扬性子,平素里最是要强,掐尖争宠不断,谢令仪当她是小孩儿心性,不与她过多苛责,青雀就更不用说,最是体贴,因而两人多半愿意惯着她,除了照夜——
那才是个心窍通直肠,又学不会读眉间官司,偏偏又一腔真诚,咬定青山不松口,打碎了牙也要硬着头皮闷在角落里等死,青雀管着他们,每每吃食都要留双份,生怕她要与红绡打个乌眼青。
谢令仪瞥了眼身后,不见那道孤影,青雀悄声解释,照夜一人从陇西回来,浑身是伤,靠在界碑上血直往下淌,足足昏迷了十多日,这几日正慢慢拄着拐走呢。
“浑身是伤?!”
谢令仪小声重复,她分明留了一半护卫,再说她的轻功,又是数一数二的好,梁煜带的那几个人哪能将她伤成这样!
青雀点头,心下一紧,就看见谢令仪怒气冲冲往内院去了。
慈幼司的穆眠夫子正扶着她在院中练习行走,她伤得似极重,走两步就软了手脚要往后跌,穆夫子不敢松手,两人搂抱着走了两步,已是气喘吁吁。
照夜耳尖微动,先听到声响,看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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