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从父,出嫁从父,夫死从子。这句话是莫奶奶这一生最真实的写照,也是莫家村女人的一生写照。
莫奶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刚嫁到莫家村时大家都叫她莫五媳妇,后来儿子出生大家叫她莫强他妈,再后来孙子出生大家开始叫她莫奶奶。
可她不姓莫,她也不止是谁的妻子,谁的妈妈,谁的奶奶,在成为这些身份之前,她是一个女人。
说到女人,她痛恨女人,也痛恨自己是女人,幼时她无数次的祈愿自己能变成男人。
小时候爹爹因为她不是女孩,对她动辄打骂,家里好东西全留给了兄弟们,女孩什么都没有,女人是赔钱货。隔壁刘家村那个贱妇勾引了她的丈夫,两人在树林里偷情时被野兽吃了,女人害她没了丈夫。儿媳妇被西域人凌虐致死,曝尸野外,她不守妇道背叛了儿子,女人让她家有了污点。
但莫奶奶好像没那么恨女人,在孟府的日子她感受到了女人当权的幸福。刘嬷嬷算半个主子,却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更别提那心如菩萨般的孟小姐。
她们待她都极好,每天做的活都很轻松,煮煮饭、扫扫地、陪陪逐月。那些在家里日常做习惯了的活,在这里做还能领工钱,每日还有好饭好菜吃;那些在家里做不好就要被丈夫和儿子痛骂的事情,在这里做不好却是轻声安慰,教她该如何做能做好;那些在家里微不起眼的小事,在这里都会被收夸奖。
在孟府的日子,是莫奶奶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偷了谁的生活,每日谨小慎微,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心中的喜悦。
丈夫唾骂她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脑中,对啊,她这般肮脏的人怎么配幸福呢?
当孟佩兰让她和汀雨回莫家村打探情况时,莫奶奶知道,美梦应该醒了,她要把好日子还给别人了。
莫家村里只剩下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都是莫家村的长老,平日里掌管着莫家村的最高裁量权。莫奶奶很怕他们,丈夫走后这几个男人都骂她,说是因为她不够贤良淑德,丈夫才会跟外面的野女人跑的。
回来后,莫奶奶第一时间拿了从京城买来的贵重礼物给他们,却遭到了他们的辱骂和殴打。他们拿着棍子把她赶出祠堂,说她无能,护不住儿孙,让莫五没了后,她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死后也不得与莫五合葬,要将她丢进乱葬岗。
他们的话成了莫奶奶的噩梦,她为莫家勤勤恳恳大半生,每日洗衣做饭伺候着一家老小,为莫五生儿育女。丈夫跟野女人偷情是她的错,儿子被官兵抓走是她的错,孙子想过好日子被过继也是她的错。她遵从《女诫》上的字字句句,每日克己复礼,对父亲、丈夫、儿子、孙子的话唯命是从。到头来却成为了不守妇道的女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奶奶想不通,她不敢怨恨老天,害怕老天报复她的孙儿;她不敢怨恨族中长老,他们说的话在莫家村是至理名言,永远都是对的。她只能怨恨她自己,既然大家都说是她的错,那肯定就是她的错。
从乱葬岗捡回儿媳的尸身,在给她整理遗容时,莫奶奶看见了她身上的纵横交错的新旧疤痕,很心疼儿媳的遭遇,抱着她的尸身流了一夜的泪水。
白天族中长老来家,对着儿媳尸身唾沫横飞的痛骂,骂她不知以死明志,竟然委身他人,不守妇道。莫奶奶这擦干泪水,想要反对他们,可是她不敢,只能听着他们骂自己可怜的儿媳。汀雨却不怕他们,拿着扫把他们赶出了家门,大骂着这群忘恩负义的男人,吃喝拉撒都靠女人伺候,还要给女人戴上镣铐,死了也不得安生。
压在莫奶奶心头上的巨石,那一刻好像轻了些。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莫奶奶一直牵着儿媳那冰凉的手,言语间透露着羡慕,“我也想像你一样长眠不醒,这世道太乱了,作为女人活着太苦了。丫头啊,下辈子不要做女人了。如果要做,就去孟小姐家做侍女吧,她是个好主子。”
送走汀雨后,家里空荡荡得令她心悸,族中长老又要来骂她了。
果不其然,汀雨前脚刚走,长老们就如老鼠般迅速窜了出来。他们将那日在汀雨那丢的面子,全都加倍的还给了莫奶奶。肮脏的词语不断钻进耳中,莫奶奶彻底被逼疯。她不敢反抗面前的男人们,他们的话一向被奉为真理。莫奶奶虽知他们的话会让自己痛苦,却不知为何。
疯狂的情绪冲昏了头脑,莫奶奶也像那日汀雨一样拿起扫帚要将长老们赶出家门。可是这次长老们却不像上次那样怕她,几个男人在她家狂殴她。
“你不要以为你去了趟京城,做了几天富贵人家的仆人心就野了,以为自己能骑在礼法之上!听话、乖巧的女人才是好女人,男人干什么都要老实受着,不然就是这样的下场!”
所以这一切痛苦的根源是自己去了孟家?
莫奶奶惊觉,在去孟家之前,自己好像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多难过。再从孟家回来后,这一切都令她痛苦不已,肯定就像长老说的那样孟佩兰给她下了迷魂药,这个心狠手辣的商人。她将满腔怨恨施加在女人身上,她痛恨那日汀雨的多管闲事,痛恨让她知道幸福日子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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