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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两国多年为邻,彼此都没少在对方那边安插探子。
防备了,但好像又没有防备。
汴京这边有什么动静辽国很快能知道,辽国有什么动静汴京这边也能迅速得到消息。
大宋这边刚编出来《武经总要》书就传到了辽国,辽国那边想陈兵边境过来勒索,汴京也能在辽使到来之前就先拿到辽国的勒索单。
怂归怂,该有的手段不能少。
上次耶律梦龙出使汴京牵扯出兵部侍郎秦彭年叛国,拔出萝卜带出泥,开封府和皇城司从秦彭年和他那契丹夫人身上抽丝剥茧揪出了不少蛀虫,不敢说整个汴京都没有辽国探子,至少朝中实权衙门里的钉子都给拔光了。
秦彭年刚刚处斩没多久,家中女眷尽数充军,通敌叛国罪不容诛,一旦被发现就要牵连整个家族,即便朝中还有漏网之鱼也不敢这么快往外冒头。
钱重要,命更重要。
几十年的安排被耶律梦龙冲动之下毁的七七八八,如今汴京无人可用,萧禧再生气也只能憋屈的生闷气。
骂也没法骂,耶律梦龙再怎么谋逆造反也是他们陛下的侄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他们陛下可以骂,旁人骂了传出去只会惹一身腥。
明面上不能骂,在心里骂没人能听到。
萧禧在心里骂骂咧咧,耶律梦龙办事不顾后果把命丢在汴京是活该,可那混账东西脑袋一掉万事不愁,却把他们这些还要出使汴京的给害惨了。
汴京城中没有可用之人,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现在已经不是明知道邻居家有钱有粮却不好讨要,而是邻居家里多了个铁拳,这让他们回去怎么交差?
回去?回都没法回!
萧禧焦虑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他还得稳住,要是连他都稳不住,使节团这些人在宋人眼里就是待宰的肥羊。
从来都是他们拿屠夫的角色,这次换成他们来当肥羊,回去后怎么交差暂且不提,更糟心的事他们接下来在汴京的日子。
宋帝已经提出要停止输送岁币,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提到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拿到手,是不是还会盯上他们大辽别的地盘?
他们对中原虎视眈眈,没道理中原不想挥师北上。
副使愁眉
苦脸,“林牙,要不我们直接回辽国吧?”
只要他们跑的快,宋人的无礼要求就追不上他们。
萧禧瞪了他一眼,“宋帝说了要派使臣随我们一同回去,回辽国又能怎样?这事儿没法躲!”
宋帝有火炮傍身有恃无恐,不管在汴京还是和他们去辽国都能挺直腰杆提要求,想想也是,他们大辽要是有那等足以山崩地裂的强大火器他们连谈判都不谈,直接挥师南下打就完事儿了。
打下来的地盘就是他们的地盘,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抵抗就是死,大不了就全杀光。
宋人好歹还讲点礼仪,讲究先礼后兵,他们现在要是接不住这个“礼”,后面等着他们的才是“兵”。
驿馆里愁云惨淡,辽国使臣各个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来时觉得出使汴京是个肥差,按照以往的经验,南国的官员对待大辽使臣从来没脾气,他们计划的是先来好吃好喝享受几天,感受感受汴京的繁华,然后在谈判桌上为大辽争取点利益,争取完了再衣锦还乡。
以往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是这样,除了上次耶律梦龙谋逆被发现出现意外,其他无一例外都是这么快活。
结果到了他们,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抢到出使汴京的差事却变成了这样,早知道会这样他们就不来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汴京受气回去还得挨罚,没准儿还要被辽国百姓唾骂。
天呐,宋使以前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
辽国使臣对以前出使辽国的宋使报以万分的同情,只有亲自经历过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更难受的是宋使已经苦尽甘来,以后要受苦的变成了他们辽使。
驿馆这边的辽国使臣有多难受,汴京的君臣百姓就有多快乐。
百姓们自高台散去后融入各大茶馆戏楼,说起那门一炮把大庆殿轰塌的大炮时激动的手舞足蹈,怎么夸张怎么来,就差说大炮一开就轰了个神雷下来。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吹牛,所有人都这么说肯定不是吹牛。
炮轰大庆殿的场面越说越夸张,传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他们的新官家得上天眷顾能够指挥雷公电母,不信可以偷偷爬上高台看看皇宫里已经成了废墟的大庆殿,看到之后就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下来的
时候打听过据说过些天还要再炸一次十文钱就能看不看白不看下次再开炮争取抢到最前面的位置好感受神雷的威势。
以前朝廷收钱他们各种不乐意这次绝对乐意就当汴京百姓集资给官家建新皇宫了。要是官家愿意的话他们还能每家捐个几文钱给官家凑建新皇宫的钱就当是花钱买开心了。
不管钱花到哪儿反正都比送给辽国西夏强。
百姓们热火朝天比过年还要激动那些提前在樊楼占好位置的文人雅士看到士兵一炮轰塌了大庆殿后也没比百姓稳当哪里去短短一会儿时间歌颂火炮的诗都出来了好几篇。
早知道告示上说的阅兵场面如此声势浩大他们宁肯去高台上挤着也要看的更清楚些。
大宋的火炮!那是大宋的火炮!可以炮轰宫室炮轰城墙炮轰一切的火炮!
现在不庆祝还等到什么时候?
酒喝起来!诗写起来!全场都躁起来!
京城陷入狂欢之中除了少部分脑子有病的之外绝大部分宋人在大宋能在和辽国的交锋中占据上风都与有荣焉。
他们是宋人生活在大宋给辽国说话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大宋强大起来他们为什么不高兴?
以前辽强宋弱的时候说辽国好大宋不好他们还能说是慕强现在局势发生改变还不换说法他们只能说那些人脑子有坑没准儿是辽国派到大宋来的奸细得扭送去开封府让包大人来审问。
上午火炮轰塌大庆殿下午就有几十个疑似辽国奸细的人被热心百姓扭送到开封府开封府的衙役挨个儿的审竟然还真从里面找出了几个不对劲的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苏景殊回家转了一圈感觉他爹他娘他姐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于是跑去开封府打发时间刚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可疑分子被抓到开封府。
小小苏看着开开心心抓人抓上瘾了的百姓不得不感慨汴京百姓的觉悟就是高。
也可能是辽国的狗粮发的不到位这年头没有电子支付想发狗粮也不容易。
看百姓们反应那么大就知道大家还是希望大宋能强硬起来的
要是能没有
外患,即便时不时有灾荒朝廷也不会对百姓不管不问,天灾他们管不了,外患还能没法管?
就算以前没法管,今后也能管得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
公孙策端着几碟点心来到院子里,还有新做出来的梨膏糖,配上甜滋滋的糯米圆子甜汤,闲来无事的话一下午都能这么悠哉度过。
整个京城都处在兴奋的状态,开封府因为那些不停被扭送过来的可疑之人也忙碌的很,但是公孙先生不管审讯,其他事情有包大人回来处理,所以这会儿难得的清闲。
苏景殊乐颠颠的凑过去讨糖吃,搬个小板凳过来陪孤单寂寞的公孙先生一起晒太阳。
秋日午后的阳光没那么刺眼,要是有个躺椅就更好了。
“先生你知道吗,大炮把大庆殿轰塌之后辽国使臣的表情可精彩了,可惜他们的脸让口罩挡住了大部分只能看到眼睛,不然还能更好玩。
今天亲眼看过炮轰大庆殿的观众见到熟人的第一句话都是“你知道吗balabala
张龙赵虎帮忙去审讯,王朝马汉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苏景殊要开讲立刻喊停,将不知道躲在哪儿的展猫猫捞出来然后才让他继续。
苏景殊看着有些灰头土脸的展昭,感觉展猫猫的故事可能比他的还要精彩,“冒昧问一句,展护卫刚才干什么去了?
马汉咧嘴笑的开心,“展护卫闲来无事去找厨娘学艺去了,说是行走江湖要有门手艺傍身,大菜学不会能学点简单的也行。
他们办案的时候经常天南海北的跑,赶路的时候经常干饼子硬馒头就对付过去了,要是能学几手处理野味的手艺,以后出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好过不只一点半点。
文人讲究君子远庖厨,他们武人不讲究那么多,只要能吃的好,自己下厨也没什么。
就是下厨实在是个技术活儿,看他们展护卫就知道,想学也不一定能学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展昭摸摸鼻子,从身后变出一只烤的只能看出来是只鸡的烤鸡放在桌上,“要尝尝吗?
他以前在野外的时候烤过野味,当时感觉烤的还行,算不上好吃但至少能入口。
但是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做之前特意找了苏家的厨娘和开封府的厨娘请教,学的时候感觉各种要点都考虑到了,结果做出来的还不如没学之前。
也有可能只是卖相不好,味道还是不错的,公孙先生要来试试吗?
展猫猫期待的看着准备晒太阳的公孙策,试图让他亲手做的烤鸡挤进桌上准备好的茶点之中。
公孙策嘴角微僵,“展护卫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展护卫可以留着慢慢品。
他是个柔弱文人,不敢以身试毒。
苏景殊要笑疯了,他从来不知道展昭还能这么好玩儿。
王朝马汉麻利的把那盘格格不入的烧鸡撤走,回来后还不忘和苏景殊说他们展护卫私底下有多不符合世人眼中那个威风八面的南侠展昭的形象。
毕竟名满江湖的南侠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师之前在师门万事不愁,出师后没两年就打出名声,然后就被包大人带在身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上次被红花杀手陷害进大牢。
他还想学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展昭耳尖发红,捏紧拳头走到几个人跟前,咬牙切齿,“学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展护卫大志气,咱们兄弟今后有口福了。王朝马汉立刻收敛起来,怕展昭再把刚收起来的烧鸡拿出来逼他们吃,赶紧催着苏景殊讲炮轰大庆殿的事情,“景哥儿快说说阅兵台上是什么情况。
上午的时候外面太忙,开封府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维持秩序,阅兵台上的情况他们还真不清楚。
展昭拍拍手上的灰,搬来板凳坐在旁边一起听。
他这个官儿很尴尬,既没有高到能陪包大人一起去阅兵台,也没有低到要出去维持秩序,要不是阅兵台周边没有合适蹲点的地方,他都想直接找个隐蔽的地方悄悄看了。
但是能蹲的地方离的太远,离得近的话不小心被发现又要连累包大人,思来想去怎么都不合适,不如留在府衙躲闲。
大炮炸了个大庆殿,他烤了只鸡,多好,都没有虚度光阴。
苏景殊艰难的收住笑声,抿口茶清清嗓子,然后把阅兵台上官家和辽国使臣的交锋讲给他们听。
着重是辽国使臣的反应,没看到真的血亏。
当时
那句“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的非常应景,和先帝遇事不决先服软相比,他们官家温声细气怼人的样子简直在闪闪发光。
他没有说先帝不好的意思,就是想夸当今圣上几句,当时辽国使臣脸都绿了,根本没想到他们大宋还能反过来提要求。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辽强宋弱的时候大宋忍,现在换成他们契丹人忍完全没毛病。
朝堂上的相公们要顾全大局三思而后行,其他人不用,口嗨影响不了大佬们做决策,他们只需要高兴就行。
阅兵台上的交锋本就令人热血沸腾,再加上苏小郎的艺术加工,旁边几位听众都让他说的心潮澎湃,大有朝廷一说要开战他们就立刻远赴边疆为国效力的意思。
展昭目光灼灼,“景哥儿,官家说还要派使臣去辽国谈判?
以前谈判都是辽国派人来汴京,大宋对辽国避之不及,辽国那边没动静的话朝廷更想当对方不存在。
没办法,谁家有个拳头大还动不动就想过来打秋风的邻居都会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
难得朝廷主动派使臣找辽国谈判,京城没事的话他也想去看看。
公孙策笑道,“这次再去的话应该不劳展护卫大驾,朝中众臣都等着这个机会,出使辽国的名额会抢破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出使辽国应该会选几个年轻人过去。
要是不考虑官职,几位相公都会请命过去,连他们包大人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他们大宋占了上风,辽国还不值得当朝宰相千里迢迢亲自过去,使臣的官职不会太高,派些年轻才俊过去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
年轻人锐气十足,大宋好不容易能翻身,他们稳当了那么多年,这种时候就该咄咄逼人。
王朝捏了颗梨膏糖,摇头晃脑说道,“可惜只是不送岁币没说要开战,要是开战的话非得吓死那些契丹人不可。
以前都是他们大宋的百姓胆战心惊生怕开战,现在也该契丹人享受享受那种感觉了。
嗨呀,公孙先生买的糖就是甜。
苏景殊现学现卖,拿出老夫子的架势给眼前几位分析朝廷为什么不能直接开战。
包大人回来时给他讲了一路他听了之后讲给开封府的护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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