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之始,图谋暗算亦有更新。
但直到年初六,那木拓才见到陆朴。
“想见国公爷一面当真不易。”那木拓明明像在说风凉话,可语调却和煦。
陆朴早知此人善于伪装,多半是真不满他失约,不卑不亢地道:“王子有所不知,我朝年节多往来繁忙,我抽身不易,还请王子多担待。”
“是我等北戎蛮夷不懂你们新春良辰价值千金,那国公想不想让北戎自归王化,同庆一节?”
那木拓笑得满面春风,把这国与国之间的大事,说得如材米油盐般轻巧。
“还请王子明示?”陆朴正色。
那木拓品了口江南的贡茶,朗声道:“成和亲之策,助我北归称王,我即位后可向大晟称臣。公爷,我可比恶狼般的父兄叔伯们好说话多了。”
现在开出的条件比最初的清晰许多,陆朴无法不动心,他想除掉太后,取而代之。可他也明白,得手后必然造成朝局内部动荡,若此时北戎南下,则会叫他顾此失彼,陷于危难。
若那木拓真能稳定北戎,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盟友,他道:“王子真心与我朝公主结为连理,倒也能化干戈为玉帛,免去边境战乱之苦,不知王子心悦何人?”
他故意卖关子:“这就关系到我要请国公爷帮我办的一件事了。”
有些事,他的人不便深入探查。
“愿闻其详。”陆朴不置可否。
“还请国公替我查一查萧偃的身世,听说他是李父从外头接回来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李父在外头留的种?他心悦其义姊,若是叫他知晓二人血脉相连,那这洛都的茶肆里就有个能谈上十天半个月说不尽的惊天丑闻。”
“若不是,”那木拓嘴角流出恶毒的讥笑,“国公当知这脏水泼上去就洗不尽了。”
他家中长辈都死去,大可尽由他们捏造事实,掩盖真相,杀一杀萧偃的威风。
陆朴愕然,本以为他因除夕宴游对萧偃的不满达到巅峰,却没料到他存了那等心思。刚谈及和亲,那木拓便要强改李宴方与萧偃二人关系,设计萧偃,可见那木拓真正在意的人是李宴方。
陆朴轻嗤,这前儿媳当真是红颜祸水,遗毒千年。
“这件事不难,我答应王子。”
“有劳。”
陆朴见那木拓谦虚有礼的样子,乍一看,真能迷惑旁人啊。
那木拓在陆朴离去后,凶戾本色尽显,他本觉得不必设计一个将死之人,可他想起萧偃那得意的神色就难以咽下惜败之耻,萧偃对李宴方的爱意太明显,激起他对李宴方的征服之欲,他要叫萧偃狼狈出局!
又或者亲眼目睹萧偃变成一条乱.伦.纵.欲的野狗。
只余他一人的屋内回荡起诡异邪恶的笑声。
*
昨日李宴方让照清去寻张娘子替她梳头。
张静真能凭一张利口、一双巧手在洛都后宅内混出薄名,她的梳头技艺自然不差。
镜中人青丝扰扰、光可鉴人,在张静真的巧手运作下,简约典雅、高挺秀举的发髻成型,张静真替她簪上饰品,发自内心感叹:“乡君天生丽质。”
那件事发生不久后,张静真得知了李宴方与萧凭陵如今的身份,心里惴惴,可李宴方对何婆婆与自己的态度,又让她渐渐宽心。
李宴方是个不因富贵而忘本的人。
镜中人接过张静真的话:“是张娘子的妙手化腐朽为神奇。”
“乡君抬举了。”
“我找张娘子是有事相求。”李宴方终于切入正题。
张静真立即想到去岁年末她对李宴方说的话,毫不犹豫地道:“不敢当,请乡君吩咐。”
“此事涉及机密,恐有生命之忧。”
张静真念及何梦华,坚定道:“区区一命,不足挂齿。”
“北戎前来议和,有议亲的打算,我唯恐自己在备选之列,故希望娘子能帮我打探这洛都之中谁家主和,谁家主战。其中可能还有与北戎勾结的内鬼,要小心分辨,你若行事,谨慎为上。”
重任落在肩头,沉甸甸,她点头。
“如需相助,传信于照清。”李宴方补充。
照清送张静真离去,李宴方起身准备赴约。
今日请张娘子来,谋事是其一,而梳头是其二,她有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今日邀她同游,她开心应下。
*
位于宫城东侧的金澜池本为皇家园林,几年前,太后开恩,一年之中挑选良辰吉日对百姓开放,由此,金澜池的琼林银浦、玉殿琉宫染上人间烟火的颜色。
此时正值雪后,湖上玉桥似飞虹,水中仙亭如秀峰,无暇霜雪轻落其上,行人置身而望去,恍若误入瑶池仙岛。
湖边观景亭中茶炉火明,泉声咕嘟,一旁的赵凝清头戴风帽,身披大氅,露出石榴红长裙,身后三两仆从相伴,她见李宴方至,眉开眼笑:“宴宴,这儿!”
赵凝清出身书香门第,世家名门,父亲正是当朝的礼部侍郎。
她虽是名门闺秀,却从不傲下,三年前对于高攀豪门大族的破落户李宴方从未白眼相看,反倒与她在设色作画上颇有共鸣,因此引为丹青知己,进而无话不谈。
她年岁较李宴方小一些,但从不称她为姐姐,“宴宴”叫个不停,李宴方也就随她去。
李宴方吩咐照清把礼送上,自己开口道:“凝清,如今可大好了?令爱如何?正值新岁,赠她些小礼物。”
赠予未满周岁的小孩的礼品,无非就是写金银玉器,求个平安康健,不算十分贵重,但总归是心意。
赵凝清谢过,笑道:“你要是送给我,我可就拒绝了,可是送给麟儿,我可不帮她拒绝。”
她拉着她坐下,给她沏了杯茶:“坐完月子大半年,早恢复得差不多。”
“当真?我还想着不如到楼宇内坐下,避开寒风。”
“真的,不信你摸我的手,可暖和。选在这儿,我是觉得亭中看雪格外有情致。”
赵凝清说着便摸过来,一触碰到李宴方冰凉的五指,她惊道:“宴宴,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冷些?”
“来得时候有些急,吹了风,”李宴方摇摇头,示意她莫担心,又问,“今日可是要观雪作画?”
赵凝清想起正事,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
“先前陆世子离世,公府料理后事一切从简,不设灵堂供人追悼,后来你前往上清观清修,我暂时无法登山,且临近年关,便想着年里总要见你一次。你……如今可还好?”
“你放心,”李宴方拍拍她手背,望向她担忧的双眸,“我那儿能不好呢。”
“你不沉湎于旧事那就最好,恰好上元不日便至,我邀你上元同往,俊俏郎君遍地走,我助你寻觅第二春,你来不来?”她说完,扬了扬秀丽的下巴。
李宴方忍俊不禁:“原来你找我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