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门到对面商场二楼的咖啡店，杨铭不过用了十来分钟而已，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身姿清爽，一头碎发蓬松着，散发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气息。
余敏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一个位置，背对着门口，从背后看远不如沈云年优雅，而却透露出一股□□的感觉，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格子衬衫，还能隐约看出来她的腰身因为生产而显得有些圆，头发似乎也没好好打理，而是任由一个大发卡抓在了后脑勺。
杨铭走到那张桌子边上，本来想拿了东西就走，他实在不知道单独面对余敏的时候能说点什么，但余敏见到他却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极了，似乎母性的光辉还在散发光芒。
“坐，”余敏并没有把东西交给杨铭，而是请他坐了下来，“喝点什么吗？”
杨铭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余敏就算要来和自己谈话，也是犹豫再三神色紧张，这是他从未在余敏身上看到过的从容，想着是来拿东西的，也不好目的性太强，杨铭就坐了下来，却没有说要喝什么。
“敏姨，我拿了东西就走，作业挺多的……”
“怎么，抽出半小时和我聊聊都不愿意？”
“……没，我没有这个意思，那我要一杯橙汁，可以么？”
余敏身上的压迫感都有些惊讶到杨铭了，他两只手捏紧了放在膝盖上，忍不住上下搓了搓裤子布料。
橙汁上来了后，余敏看了看杨铭才开口。
“高三了对吧，学习压力挺大的吧？”
“嗯……每天都在复习，快考试了，也没多久了。”
“有想好考什么学校吗？”
杨铭点了点头，“有目标了。”
余敏笑了笑，“你爸爸知道了吗？”
“知道的，今天早上老师来家访说保送的事情他正好在。”
“你爸爸对你还是很上心的。”余敏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还是对杨铭笑着。
“嗯，我知道。”
“乐乐就没你这么好命了。”余敏突然喟叹道。
杨铭愣了一下，先喝了一口橙汁来掩饰，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没有，弟弟和我一样的。”
“不一样的，”余敏说，“你弟弟从出生开始，就和你不一样。”
杨铭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余敏打算说什么，也不想和他周旋在这种事情里，他几乎想起身离开，也这么做了，但被余敏的下一句话钉在了位置上。
“因为你是沈云年的孩子，乐乐是我的孩子，所以你们注定不一样。”
“敏姨，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妈的东西晚点我爸可以——”
“你爸可以带过来？！”余敏的言辞突然激烈了起来，“你还想让你爸继续往沈云年家里跑，你安的什么心？！”
“敏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杨铭有些乱了，对于余敏的这种情绪，他几乎无法消化，“我要不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家。”
余敏突然笑了，笑的时候还掉下了一滴眼泪，“接我回家？杨启刚什么时候接过我回家，我不过是他的附属品罢了，出差的时候带着、会客的时候也带着，有需要的时候我是他的妻子、秘书、助理、保姆，别的时候呢？”
余敏近乎歇斯底里的样子让杨铭觉得无所适从，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再聊下去了，他也不想再听余敏说的这些话，杨启刚把她当成什么他才不在乎，只要自己的爹能把这个人从眼前带走就好。
“敏姨，我给我爸打电话，你们的问题可以自己沟通解决。”
“解决不了了，”余敏的手抹了一下眼泪，“乐乐出生后，你爸几乎不怎么来看他，就算来看，也只是逗一逗玩一玩，就跟别人家养的宠物一样。”
“他得到的，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余敏的眼睛里蓄着泪水，还带了些杨铭读不懂的东西，“我同他结婚，想要个孩子，他一直拒绝，却从不跟我说原因，直到那天我实在忍不了，他跟我说，一定要你同意才可以。”
杨铭怔住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余敏。
“明明是他要和我结婚的，”余敏突然又笑了出来，“还不如给他打工的时候呢，员工至少有工资，嫁进门了连工资都省了。”
“所以……你那时候……”杨铭不自主地说道。
“我意外怀上了，你爸却让我打掉，说你都不知道这件事，不能随意蹦出来一个孩子让你觉得难过，”余敏眼泪重重砸在桌子上，“我的孩子难道不是他的孩子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敏姨……你……”杨铭有些难以回答，“乐乐已经出生了，我爸、我爸他挺高兴的。”
“高兴？”余敏轻轻笑了一下，接着越笑越大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高兴为什么三番五次往沈云年家里跑！高兴为什么乐乐在家里发高烧，他还要给你送东西来！高兴为什么很少抱他？！”
面对这样的质问，身为高中生的杨铭，基本无力招架，只能任由余敏向他发泄。
“乐乐可是，”余敏用手掌抹了一下眼泪，对着杨铭笑得有些疯癫，“我向你求来的孩子啊，只有获得你的首肯，你爸才肯让我生下他。”
“我不知道、敏姨，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你别跟我说，你别跟我说啊！”杨铭几乎吼了回去。
“都是因为你，还有沈云年！”余敏往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却因为在角落没有惹来别人的目光，“你知道你爸昨天晚上接到沈云年电话时的样子吗？”余敏眯着眼睛描述着，“我和乐乐一起睡在一楼，半夜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只是问他去哪里，他说得可亲昵了，说明天小铭有家访，云年半夜突然有工作，他得过去，你听听说的这些话，不知道的以为云年才是他老婆！是，曾经是他老婆，如花儿般的前妻，我只是他的挡箭牌罢了，包括我儿子也是！”
“昨、昨天我妈真的有事，昨天我妈晚上真的不在家，她出去了，敏姨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我没误会，你爸不是还给你妈送了一套护肤品么？”余敏笑了起来，“回来后告诉我沈云年不收，让我自己留着用吧，你说，我还能误会什么呢？”
杨铭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那套护肤品，也知道沈云年对杨启刚的态度，可却不知道，这套护肤品的来龙去脉余敏竟然也清楚。
“你爸可能觉得自己特别成功吧？家里有个能帮他免费打工的老婆，前妻还对他念念不忘，甚至还能给他留宿？男人活成这样，也算非常有面子了吧，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但他们俩真的什么都没有，”杨铭极力解释道，“我一直住在我妈家里，我妈也总说让他没事别来了，可他每次来都是来看我，我、我们也没办法拒绝。”
“是啊，所以你才是最大的问题，不是么？”余敏看着杨铭，满眼的温柔神色，还带着点向往，“如果以后我儿子能享受到只有你一半的待遇，我觉得他已经很幸福了，毕竟……他爸爸曾经不想要他。”
“敏姨，”杨铭试图去握住余敏的手，“你冷静一点，事实并不是你像的那样，我高三了，我爸只是担心我，乐乐还没长大，以后乐乐的每个重要节点我爸都会尽心参与的。”
余敏直接甩开了，“尽心参与？连出生这种头等大事，都没候在医院里，宁可出去陪客户，你让我相信他以后会尽心参与我儿子的人生，开什么玩笑！”
余敏慢慢从包里拿出了个东西，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你爸对夏宁的一些行贿证据，都在这里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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