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默默收回视线，黯然看着镜中，已经上过妆的脸，光鲜无比，但再也没有起初的那份兴奋。
徐兰清的今天会是他的明天吗？
这会是他最贵的一支广告吗？
最贵？
我去。
他忿忿想，自己目前也分不到一个零头，他们几个都是拿月薪的，不是提成。忽然的，他想到自己以前住在戴林菲家，似乎很合情合理。
他专门卖力工作，她负责收钱。
之前还说会给他买一台车，让他去考个国内的车牌，想出去时，不用受制于公司。
这样一想心间不满一点点消散，脸上恢复了平静。
广告拍摄原定一天，两人的对手戏远景侧景过了几次，很快结束，唯独孟飞的单镜镜头总是重拍。
因为要切他的近景大特写，怼脸拍那种，不能像前面那样，只要肢体语言过得去，就行了。
这可是对眼神戏有要求。
孟飞一直作为唱跳练习生陪养，演戏全凭感觉，偏偏这个广告导演是个拍短片的，还是有些艺术追求。
监控器里看了几次，他一直不满意喊停。
“我说过了，你要用看爱人的眼神看对方，要有深情的感觉。”
“哪种？”孟飞脸上写满疑问，觉得自己拿出了，看视力表最后一行小字的努力，在拼命用眼睛聚光。
“唉呀，不是这种看兄弟的表情。”
导演拍着本子叫道。
“也不是看狗的表情。你看的是个人，女人，情人，爱人，想跟她粘一起二十四小时那种。”
“不对，不对，不对，你给一个你喜欢的女生涂口红，你怎么眼里没有冲动呢？”
“冲动什么？”孟飞内心无数白眼翻过，几十号人围观中，我还能有什么感觉。
“你想想上次发春梦是什么情景。”
孟飞思索了一会，看向天空，“没有人的时候。”
导演皱眉，表情急躁：“表演老师，表演老师，给他演一个……”
表演老师面带难色拉过孟飞，在一边开导。
孟飞一脸呆的看着表演老师，对方眉飞色舞的讲到情感要如何调动时，他接口道：“我对她没那种意思，装不出来。”
“想像一下，米姐，雨姐，还有最近很火的热姐什么的，总有一款能让你有兴趣的。”
“她们好看，但我没有兴趣。”孟飞老实的回道。
“那就小花里找几个有感觉的想像一下，现在她们出现了，你表演一个喜欢的表情。”表演老师几乎要把手机里的图片翻个遍，怼脸让他看。
数了一圈后，表演老师恨恨道：“你是不是男人？发育正不正常？”
孟飞诚肯的回道：“我那方面经验不足。”
表演老师有点小尴尬：“对哦，你还没有十八，这种事还得有生活。但没有不代表没见过，兄弟呀，韩剧小甜蜜那种，学习学习。”
“没有陪练。”他委屈巴巴。
一旁的导演气哼哼的道：“再不行换人！”
“换谁？”
人群中骚动起来。
作为群演的顾静兴冲冲上前：“让我演。”
他的经纪人也来了神气：“我们可以演。”他太急着抢下广告，脱口道，“他有经验。”
孟飞斜眼扫向顾静，暗骂，的确经验十分丰富。这会渣男的好处显露出来。
大家都看向顾静，他一直立的单身人设，练习生谈恋爱不是稀奇事，只是没有曝光而已。明里暗里的女朋友，无缝对接。
他也不藏着，站出来道：“我真能演好。”
小昭见状躲在角落里对着手机：“菲姐，快来救火，”看一眼孟飞死不开窍的样子，她改口大呼道，”救命。”
凌晨的夜色，静如深渊，偶有光影闪烁，顷刻间车子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戴林菲手提两大包宵夜，径直走入拍摄现场，目光落在摄影机边的椅子上。
愤懑的导演正生气中。
在路上，小昭给她发现场视频，她大概了解是怎么一回事。环顾四下，现场孟飞不知所踪。
估计是被表演老师关小黑屋训话中。
顾静的经纪人在跟副导演低语。
顾静则等在一边，伺机而动。
截糊孟飞的工作，没有那么容易的，至少在戴林菲这一关，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戴林菲从容的走到导演身边，插进两人之间，一个侧身将两人间隔开，她背向那位说得口干舌燥的经纪人，面向着导演，亲切笑道：“卢导，饿了吧，这是九华街的小吃，垫一下。”
导演抬眼，有点面熟。
"我姓戴，在MG公司做点事，我保证你在喝完这杯饮料后，他马上可以拍。"
“怎么拍？他没有演技，眼神表情根本不对。”
“您借一步说话。”说着戴林菲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导演起身，两人走到一边，不知戴林菲说了什么，导演的满脸怒意转为平静。
“蓝姐工作室，接下来一年都跟MG跑组，她就专门负责孟飞男团的造型。您看好不好。”戴林菲眼见导演的脸上露出笑意，立即道，“他调整情绪马上过来。”说着她向小昭使了个眼色，交换位置时，小昭在她耳边道，“孟飞在另一间棚里面，还在走戏。”
说是在走戏，其实是让他一个人呆着。
他半坐椅子上，拿着一管口红，拧着管身，看着红色的唇膏在管体中一伸一缩，眼中似有些心不在焉。
戴林菲踢了踢旁边的椅子，提醒他，孟飞抬头，看到是她，又低下头。
“我拍不了。”
他主动道。
“有什么难的？”戴林菲夺过口红，闻了闻道。
“没经验。”他不甘心的道。
“什么经验？”戴林菲更疑惑。
“交女朋友的经验。”他垂眉低语。
“那种事要教吗？”戴林菲摆弄着口红，不解的看他，“你们不是当练习生时，有特别训练过眼神吗?”
"导演说，那种油腻。"
“哦～”
戴林菲以为这次就要男团那撩妹眼神，那不是信手拈来。
这个导演不按套路来，那他要什么？
孟飞盯着口红，“我还没有给谁涂过口红。”
说完眼中的光暗下去。
戴林菲眼色微微一变，看过视频里，他给徐兰清，涂口红时，的确是生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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