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觉得,此战非打不可?”
“当然。”董卓战意高昂。
李儒背着手,转回头去疾走两步,深深叹了口气。
董卓出身西凉,有武夫习性,如今又初登高位,大权在握,很难说他此刻有没有意气用事。这个“出战还击”的决定,让人毫不意外。
他斟酌着,半回头来开口:“那将军可还记得,洛阳的自己人有多少?若是调往河东河内平叛,洛阳这边是否还能镇得住场面?”
董卓:“……!”
李儒这么一说,他还真算了起来。
距离他们带兵入京仅有五日的时间,后方真正的凉州猛士还未有机会被他调度前来。入京的兵马一共五千,都是他的亲随。
先前控制洛阳的乱战中,还有数百人的损失,再算上留守邙山孟津用于接应的,派遣出去当斥候提防其他人马的,那就只剩不足四千了。
就算勉强加上他弟弟董旻带来的何进部从,完全可以确定忠诚的亲随,也不会超过五千。
不会被其他人骗走,只听命于他的,就只有这么多!
洛阳和其周遭民户百万,北军五校兵马众多,也只是因为没有其他能够号令群雄的将领,才让他暂时拿住了命门。
若是他真在此时不顾代价,将旧部派出,会是何种结果呢?
李儒又问:“还有,司空觉得,黑山军早年间需有朝廷招揽,才暂时安分下来,若只让部下李、郭几位将领率北军出击,真能克敌制胜吗?”
董卓眼帘一动,虽未即刻开口,李儒已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不能。
西凉将领和洛阳士卒需要磨合,匆促之间让部将领兵出战,只会和吕布一个结果。
“那若是拨给并州军少许助力,渡河救人……”
李儒打断了他:“或者司空还想说,让卢植、袁绍等人代为出兵,令他们和黑山军拼个两败俱伤,再由您来坐收渔人之利,但假使真给了他们这样的兵权,到时候头疼的就是我们了。”
他们只会带兵,掉头来进攻洛阳!
董卓紧皱着眉:“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就要硬吃下这个战败的亏,不管那些贼子了?”
这消息传到朝堂上,岂不是要叫所有人笑话。
李儒却语气坚定:“对,这个亏先认下了,至少不会有额外的损失。但不是真的不打,而是要等您将洛阳兵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拉拢到一批愿意支持您坐稳位置的朝臣,再来算账!”
“若是司空仍觉心中不畅快,那就将黑山贼作乱之事归咎到先帝,甚至是当今这位皇帝身上。说成是他无能,才有了叛臣为祸,至于吕布之败,也是并州军出师不利,与您何干……”
董卓听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且慢!你刚才说,让我将此事的责任推到谁的头上?”
李儒徐徐重复:“……当今陛下。”
“好!就照你说得办!”董卓刚才还因为不能出兵还击而产生的懊恼,顿时一扫而空。
牛辅在旁,顿时意识到了岳父要说的是什么话。
果然,董卓说道:“那文优你看,若是我给废天子,扶董侯上位的理由再多加一条,如何?”
他还是觉得,董侯才跟他有缘一些。
李儒沉吟,随后问道:“这件事,我看得先试探一番朝臣的意思。”
换一个天子,来确立自己权臣的威望,这件事可行,但放在董卓身上,又没有那么可行,起码还需要再争取来几个同路之人。
董卓会意:“我稍后就将人邀来显阳苑,探一探口风。”
他转头对牛辅说:“去,将司隶校尉请来。”
司隶校尉,袁绍。
这袁绍的“袁”,乃是四世三公之家,“汝南袁氏”的“袁”,在京中分量何其之重。
只因这四世三公,说的是汝南袁氏中,接连四辈都出了位居三公的高官,可比董卓这等西凉起家的“暴发户”令人尊敬得多了。
若要换一个皇帝,确实该问问他们的意见。
至于为何先找袁绍?
袁绍板着一张脸,踏入董卓暂居的显阳苑,就听到了董卓语气热络的声音。
“哎呀,算来真是要多谢司隶校尉相助,若不是你向大将军谏言,由我带兵逼近洛阳,迫使太后同意诛杀宦官,我现在还窝在那并州与河东的交界处,等着去边境之地上任,哪有机会像今日这般,还能得到一份救驾之功。”
哈哈,他可太喜欢袁绍了。
士人和宦官相斗,士人出身的袁绍等人,将那莽夫何进当作工具,诓骗得找不着北,也没将他这个莽夫当作一回事。
原本何进都没打算做出太偏激的事情,架不住袁绍等人点火在行,还拉上了他董卓当盟友,才有了今日的何进被杀,他董卓护驾回京。
都是多亏了袁绍相助啊。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
袁绍笑不出来,敷衍道:“……司空客气了。”
董卓一摆手:“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我这人行事粗蛮,向来不跟人客套,今日正好有事想请你相助,就让人邀你上门了。”
袁绍眼皮一跳,顿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司空有何事需我相助?”
“一件不难办到的事情。”董卓说得轻松。
袁绍却听得后背浸出了一层冷汗。
“……也就是废立皇帝的事情而已。我看现在的陛下太不经事了些,一个宦官挟持,就能惊恐得语无伦次,哪像我汉家天子,不如改立陈留王为帝,也好去一去这洛阳城里的晦气。”
袁绍:“……”
董卓揣着手,状似轻松地发问:“这事,司隶校尉怎么看?”
怎么看?
袁绍他用眼睛看都看得到,董卓为何要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只在一瞬间的震惊与沉默后,他就沉下了脸色,斩钉截铁地回道:“我看不怎么样!陛下即位,是先帝也认可的结果,他也已成了这大汉江山的继承人,是我等要效忠的对象,怎敢胡乱说什么废立之事!陛下胆怯,是因年龄尚小,又受到了惊吓,这也能当理由吗?”
董卓冷笑:“那么河东河内贼子兴起,似有昔年黄巾乱象,算不算理由!”
袁绍脸色一变:“此为你董司空所为,又怎能归咎于陛下!若你真觉此事理所应当,就不是拿它来问我,而是直接宣告于朝堂。到了那个时候,也不妨看看,群臣之中,会有几人愿意听从你的想法。”
“混账!”董卓一声厉斥脱口而出。
他看向袁绍的神情,已没了之前那种友好与感谢,只剩下了杀机毕露:“你这竖子懂些什么!如今洛阳军权尽在我手,助我登上司空之位,天下的事情也都由我决断,我要废掉皇帝,谁敢不遵从?难道就不怕我手中的刀吗!”
袁绍倨傲地迎上了董卓森冷的注视:“你董司空手中有刀,难道我袁绍手中就没有吗!”
显阳苑只是董卓的住所,不是天子所在,他前来拜访不必卸下刀兵,此刻还真有一把刀握在手中。
铿的一声。
这位名门之后愤然拔刀在手,怒不可遏:“天下有气性的,难道只有你董卓吗?”
要不是董卓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真在今日占据了优势局面,早在董卓说出他进门的第一句话时,袁绍就已想要拔刀在手,哪里会忍到现在。
但这废立皇帝一说,简直是太离谱了,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董卓还真以为自己是霍光不成!
隔着那把出鞘的利刃,董卓与袁绍四目相对,却谁都没有继续向前一步。
庭院之中,也骤然间静得出奇。
忽然之间,又听董卓朗声大笑,打破了这刹那对峙:“哈哈哈哈哈好!司隶校尉果有胆魄,但也不必在我面前来显示你家的好兵器,送客!”
眼见后方的数人上前“送客”,袁绍只冷哼了一声,便已收刀还鞘,转头就走,再未多说一句话。
而这一走,他也没直接回去自己的住所,而是手握着那把佩刀去敲了他叔父袁隗的大门,将显阳苑中发生的种种,全部告诉了身居太傅之位的叔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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