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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小说:

本宫只想炼丹

作者:

山中君

分类:

现代言情

季二缩成一团,不停辩解:“都这样的,都这样的……驯兽就是这样的……”

姜菡萏终于知道自己一下午都在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

驯兽驯兽,他们始终是把少年当作兽!

“若是此时我许你十万两黄金,要你杀死你的亲戚朋友,你会不会?你会。”

姜菡萏的语气无比肯定,因为她在上一世已经看过太多。

“而他为了保护家人落在你们手里,宁愿死也不会伤害同类,他才是人!”

生气实在太耗神,她的身体虚弱,光是这样骂一通,就把自己气得眼冒金星,赶紧让人把季二带下去关押起来。

阿福连忙扶住她:“小姐,莫要气坏了身子。”

“世间就是季二这样的败类太多,才会有那么多战争纷乱,如果人人都像这少年,天下哪里乱得起来?如果他是兽,我宁愿全天下一个人都没有,全是兽!”

上辈子看过的糟心事太多了,姜菡萏说完,歇了口气,才能慢慢在少年面前蹲下。

她看着少年的眼睛:“我要帮你上药,你别咬人,行不行?”

少年眼也不眨,视线定定地落在姜菡萏身上。

明明……这么弱小……

为什么……这么强大……

阿福急道:“小姐千金之躯,不可犯险,让我来吧。”

“本来他可以安静地待在狗窝里,是我让这季二来的,错在我。”姜菡萏说着,吩咐道,“你去拿药,再拿一盒玫瑰糖。”

药和糖很快就来了。

姜菡萏先拿出一颗糖,送到少年面前。

少年嘴角还带着血,慢慢张开嘴,含住那颗糖。

香甜滋味,盖过所有痛苦。

姜菡萏揭开药瓶的盖子:“可能会疼,你要忍忍。”

伤成这样,任何药洒上去都会疼,而一疼,兽性必然大发。

但她已经死过一次,她分得清,谁会想要她的命,谁不会。

府兵们悄悄拔刀,戒备,但少年的耳朵太灵了,刀锋出鞘的声音根本瞒不过他,一看见雪亮刀锋他便低吼着弓起身。

“都出去!”姜菡萏喝命。

众人不敢不从,但也不敢放任,只在外头守候。

阿福急得跺脚,急命人去请姜祯回来。

屋内只剩姜菡萏和少年两人,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姜菡萏上一世见过尸山血海的场面,却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人身上的伤。

伤口仿佛也有生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打开药盒,把药膏涂上去。

才碰到他脸上的一道鞭伤,“咔嚓”,少年咬碎了嘴里的糖。

“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姜菡萏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奇怪,她的脑子明明很清晰。

那道鞭伤从左额角直到右颊。

姜菡萏:“闭上眼睛。”

少年眼也不眨,仍然像看什么稀奇物件似地,盯着她瞧。

嘴里的“咔嚓”也没停,螺钿小糖盒就搁在他手边,他虽疼,但一点不耽误吃,一盒糖眼看看要吃完了。

听不懂人话真不是个事儿……

姜菡萏叹了口气,蹲着半日腿都麻了,干脆坐地上,手指沾上药膏,轻轻涂到他脸上。

手指还没碰到的时候,少年下意识闪了一下。

“药,这是药。”姜菡萏道,“涂了药,才能好,就不疼了。”

少年听不懂,但少年看得懂她的神情,人脸上的表情比狼多很多,狼就不会有她这样明亮的眼睛,眼睛里还有一种很柔软的神情。

当她的手指再靠近的时候,少年没有再闪躲。

比药先到的,是她袖间甜馥馥的香气。

和糖一样甜,又比糖更好闻。

他闭上了眼睛。

就像第一次跟着狼群去闻山间的晨雾、去闻飞鸟的残影、去闻走兽的留痕,去闻山林的风,去闻黑夜的月。

深深呼吸,鼻子将这气味的每一丝细节都吸入肺腑。

姜菡萏的手指沾过他的眼下、鼻梁、面颊。

她发现他其实有一张很好看的面孔,从眉峰到鼻梁,线条如山峦般起伏,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锋利深邃,和时下推崇的男子优雅阴柔之美完全不同。

闭着的眼睫出奇的长,比女孩子的还长。

稍稍梳洗打扮,就是个英俊的小郎君呢。

脸上的伤涂完了,轮到身上的伤。

他赤着上身,遍体鳞伤,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膀,支愣着突出。

人是瘦的,却不是削瘦,而是劲瘦,每一分保留下的肌肉都充满了力量,铁一样结实。

姜菡萏顺手涂下来,指尖沾着药膏抹过他胸前的一道鞭伤,不知是不是弄疼了他,他的身体迅速绷紧,眼睛猛然睁开,迅速望向她,眸子漆黑透亮。

姜菡萏的手顿在了半空,脸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她才发现,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接触到男人的身体。

她深吸一口气。

救死扶伤罢了,管那许多做什么?

……

终于,露在外头的鞭伤全上好了。

但颈间的伤口却没办法上药。

她的手刚刚碰到铁圈,少年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铁圈本有锁孔,这样才能套上去,但套上之后,锁孔就被铁水浇死了——斗兽场的人根本没有打算放开他。

姜菡萏不敢用力,这么近,她清晰地看到了铁圈里的倒刺,深深地扎在少年的皮肉里。

太残忍,她几乎不敢多看。

“我会想到办法,一定会把东西摘下来。”姜菡萏低声,像发誓。

她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少年“啊”地一声。

姜菡萏忍不住回头,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少年发出人类的声音。

“啊……”

少年举起一颗糖,那是盒子里最后一颗。

他把糖递向她,眸子漆黑明亮。

昏黄灯火照耀着那颗糖,在它身上隐隐透出光泽,把它照成了一颗琥珀。

*

姜祯收到消息,急忙离席,赶回别院,直往后院冲。

然后就见姜菡萏坐在顾晚章房门前的石阶上,身后是紧闭的房门。

“哎呀夭寿啊!快起来快起来!”姜祯连拉带抱,把妹妹从石阶上扶起,然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铺上,才扶着妹妹坐下,又一次全盘点名,将跟着人的全部批评一顿,“人都死哪儿去了?一个都不在?!”

姜菡萏声音很轻:“我让他们走的,我想静一静。”

姜祯心疼:“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那个狼人是怎么了?让你这么操心?”

“不关他的事,他很好。”姜菡萏两眼直直望着前方,轻声叹道,“哥哥,这个世上,好人太少,坏人太多。”

“不怕不怕,坏人一概近不了妹妹的身,哥哥会保护妹妹的。”

姜菡萏转过脸,看着姜祯:“哥哥,我想杀人。”

姜祯:“……”

“杀人”这样的字眼,怎么能从他的好妹妹嘴里说出来。

“那个驯兽师季二,我想杀掉。”

姜祯:“好好好,杀杀杀。”

“还有别院的副尉叫赵驰,哥你知道这个人吗?”

“唔,知道,他是景夫人的表侄。——他怎么了?也干了让你想杀他的事?”

景夫人是父亲的妾室。

父亲母亲过世之后,姜菡萏长住别院,姜家主家的内宅就是景夫人当家。

姜菡萏心说难怪那么嚣张,从不把郭俊放在眼里。

“嗯,他做了很大的坏事,我知道,可是我没有证据。”姜菡萏发愁,“所以,我该怎么才能杀了他?”

妹妹向来不管闲事,能让妹妹说他做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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