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进府,按规矩第二日应向齐家诸位长辈、兄嫂敬茶才是。
可新娘子贺丛薇一走进花厅,便察觉到本该喜庆洋洋的齐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齐瀚一身玄色蝠纹圆领长袍端坐在主位上,老爷子须发全白,可一双眸子犀利如鹰,身形拓跋丝毫不见老态。
他喝过孙子孙媳敬来的茶,语气平淡地命下人递给贺氏一个红匣子,里头是一枚成色不错的帝王绿手镯。
大房齐青山与罗氏全程木着脸,尤其是罗氏,虽然描了脂粉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红肿的双眸,二人喝过侄子侄媳的改口茶,双双垂眸不语。
三房齐青川与妻子白氏作为公婆自然是喜笑颜开的。
尤其是白氏,今日一早心腹许婆子就送来喜帕请她过目,又说贺氏性情柔顺,并未因齐泓砚昨日醉酒失态而气恼,反而悉心照料三公子醒酒圆房·······白氏听完对这个儿媳妇更是打心眼里感到满意。
四房的张氏看着身姿娉婷,仪态端庄的贺丛薇,心里止不住地泛起了酸水,大房三房的儿媳妇都出自官宦之家,饶是她再嘴硬,也得承认这份羡慕之情。
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齐四,张氏暗下决心,明日便要开始替儿子相看!
敬完了长辈,齐三夫妻还应向大哥夫妇以及二哥齐颂敬茶。
可贺氏环顾一圈,并未看见大公子与郑氏。
就连白氏的语气都有几古怪:“岱泽昏迷不醒,这礼就免了;至于弘文···他们今日多有不便···不如也····”白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失魂落魄的罗氏。
可上首的老太爷齐瀚却用一种不容商榷的口吻打断了她:“礼不可废。”
白氏有些为难,可一家之主发话了,她只能陪着笑脸道:“父亲说的是,兄长们多有不便,那你们二人就亲自上门敬茶吧。”
语落,在场诸位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春风得意的齐泓砚却没多那么想,带着贺氏向畅春、畅岚二院走去。
畅春院内外一片静谧,郑氏哭了一晚上,齐泓文被她闹得心烦气躁,一院丫鬟婆子都哄着求着,郑氏才勉强服了些安眠散昏昏睡去;齐泓文累得一夜未眠,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温柔乡”去松快松快。
不想,一出门竟迎面遇上了齐泓砚夫妇。
齐泓文这才想起三弟昨日大婚,今日新人要敬茶的,他赶紧双手作揖满脸歉疚道:“难为弟妹礼数如此周全,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惭愧、惭愧!”
他尬尴一笑,露出了侧脸上那一道清晰的抓痕。
齐三一惊:“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昨日郑氏哭天喊地从床上掉了下来,齐泓文抱她的时候不慎她抓破了皮。
齐泓文急忙掩饰:“无妨,无妨,皮外伤而已。”
齐三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小心翼翼追问:“大嫂她?”
齐泓文自知这种事情是瞒不过去的,索性一脸坦诚道:“她昨日落胎了······”
这次轮到贺丛薇惊讶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大喜之日,郑氏居然落胎了??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眉眼低垂颔首轻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大嫂休养了,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行气药材,安神固本,稍后便让人送来。”
齐泓文急忙推辞:“这么怎使得呢!”
只见贺丛薇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热切:“我与大嫂同为妯娌,理应情如姐妹一般,她今朝受了苦,我又如何能坐视不理,还请大哥您不要见外。”
齐三惊讶地看着妻子,还以为贺氏和郑氏一样是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没想到打理人情世故如此妥帖?他心里顿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二人从畅春院告辞,转而就来到畅岚院里。
小芝麻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来拜访,还没来得及藏起手中的粟米汤。
齐三大大咧咧往屋里一座:“二哥何时开始进食的?”
小芝麻:“约莫几日前,二公子总是躺着,四肢无力,所以服用些粟米汤好增加些力气····”
“粟米有什么营养?”齐泓砚为了在贺氏面前展现自己的手足之情,急忙呵斥小芝麻:“最起码也得喝些老参汤啊!”
他即刻吩咐身边的小厮:“我库房里有一盒百年野山参,去,拿来给二哥煲汤喝。”
语落,他略有几分期待地看向妻子。
可贺氏并不看他,自从进屋后,她的目光便淡淡地,好似并不关心床榻上的齐颂病情如何。
齐泓砚原本心里还有不愉快的,生怕贺氏对二哥还怀有爱慕之心,可看她此刻的态度,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贺氏随丈夫在屋内小坐片刻,这是她第四次见齐颂。
初次见面时,她年岁尚小,因为兄长贺存清与齐颂交好,她便看着二人切磋棋艺,印象中齐颂是英俊洒脱的少年公子。
第二次相遇是在贺府,那时的齐颂已经成为齐家商号的当家人,他因事前来拜见贺知府,二人重逢,齐颂却没认出她来。
在那之前,她常听兄长念叨齐颂,说他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做那满身铜臭的商贾······可贺丛薇见了齐颂,并不觉得他有商人的市侩或精明,反而他与伯父谈笑自如,俨然一副儒商的模样。
后来齐老太爷派媒人来提亲,伯父一口应下,她心里更是欢喜不已。
第三次见面,是在他远行之前,那时候他们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可她尚未同他交谈过几句。
于是趁着他出行之前,她偷偷溜出贺府,在入夜前,拦住了他的马车。
贺丛薇不免感慨,造化弄人,当初那个活生生的男人,竟成了缠绵病榻的木头人。
除了遗憾,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贺,哦不,三少夫人,您请用茶。”小芝麻恭恭敬敬递来茶水,贺丛薇点点头示意她放在一旁。
许是好奇心作祟,小芝麻趁机偷偷瞄了瞄,只见贺知一身浅红色妆花缎裙,衣襟处用银线绣的并蒂莲若隐若现,肤色凝白,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书香之气,对比府上雍容华贵的大少夫人,贺氏更显得娴静秀雅,小芝麻心中不觉惋惜起来,如此气韵分明与二公子更相配啊!
一旁的齐三忽而开口:“你,从前怎么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被点到名的小芝麻赶紧回到:“奴婢名唤小芝麻。”
齐三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二哥昏迷许久,你务必悉心照料,若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同我说,公账上若支不出的,都由我来填补。”
小芝麻看着三公子假模假样的慷慨姿态,又看看神色漠然的贺氏。
唉,话本子里的情节果然不假,瞧瞧,弟夺兄妻,有情人难成眷属,多么叫人心酸啊!!
齐三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嗔怪到:“啧,你哑巴了?”
小芝麻这才回过神来,行礼道谢:“多谢三公子,小奴记住了!”
本以为三公子只是在新婚妻子面前故作慷慨,但没想到很快小厮便捧着一盒野山参前来。
小芝麻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但转念一想,平白得了这么大一支山参,不要白不要!
于是她昧着良心,腆着脸恭维了三公子许久。
直到齐三夫妇离开畅岚院,小芝麻的脸都要笑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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