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行人的目光齐齐聚来,徐管事自知再难隐瞒,只得长叹一声,缓缓道:“姑娘有所不知,二爷与夫人常氏曾育有一子,名唤峰儿,只是未满周岁,便不幸夭折……”
他回忆起当年的事,语声微沉:“那是祥和十三年的冬天,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放晴后,奶娘抱着小公子峰儿出去透气,路过花园,谁料脚下一滑,连人带孩子摔进了池塘的冰窟窿里。奶娘虽得救,小公子却……”
他喉头一紧,半晌才继续道:“自那以后,二爷每逢遇烦心事,便到当年小公子溺亡的池塘边喂鱼,以此思念已故的小公子。因此二爷今日难得回府,定然也要花些工夫,到池塘边悼念小公子。”
谢婉鸢心头泛起一抹酸楚,又好奇的地问:“那后来二爷与夫人可是又有了一位公子?”
“是,也是多年之后了,”徐管事微微颔首,“只不过当年的事,依旧是二爷和夫人的心头刺。”
霍岩昭问:“那裴二爷的腿疾,是否又与当年峰儿出事有关?”
徐管事摇摇头,面色愈发沉重:“二爷这腿疾,是两月前小少爷不慎将二爷推下阁楼所致……”
“推下阁楼?”谢婉鸢倒吸一口凉气,抬眼间,正撞上霍岩昭深邃的目光。
许是因她装作丫鬟,一时心虚,移开视线的瞬间,全然未留意脚下的台阶,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空,整个身子栽了出去。
“啊——”
千钧一发之际,霍岩昭剑鞘一横,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
“当心!”
谢婉鸢佯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少卿。”
她松了口气,心下暗赞霍岩昭身手敏捷。
霍岩昭略一颔首,这才转过身去,继续问起徐管事:“适才说裴二爷被小少爷推下阁楼,他们父子二人关系怎会如此?”
徐管事叹了口气:“小少爷自幼娇生惯养,玩世不恭,如今已年过十七,提亲屡屡遭拒。而近日,小少爷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下不少赌债。事发那日,小少爷喝得烂醉,问二爷索要四百贯银钱还债,二爷大怒,要关他禁闭。争执中,小少爷失手便将二爷推下了阁楼……”
谢婉鸢心中一紧,关切地问:“那小少爷如今可还好?”
徐管事语气稍缓:“好在小少爷有所悔悟,依照二爷所望,闭门抄书两月有余,如今倒是收了些性子。后来,二爷因伤不便行走,迁居至太学,那时也刚好因袁晓的事与老爷生了矛盾。”
谢婉鸢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看来裴二爷的腿疾并非伪装。”
霍岩昭闻言,突然驻足:“若裴二爷所言属实,那么袁晓证词必然有假。”
此言落定,几人不由纷纷看向他,皆面露疑惑。
“为何?”谢婉鸢道。
霍岩昭嗓音微沉:“适才裴二爷房门前,留有一串未干的泥脚印,却无轮椅泥渍,可见他们二人当中曾有人离开,到过泥泞之处。若裴二爷腿疾为真,那些脚印便只可能是袁晓所留,所以袁晓在扯谎。”
曹凛风不解:“脚印?我怎未察觉?”
谢婉鸢也感到疑惑,她也没注意到那些脚印,然而细细一想,或许因那会儿她正偷瞄霍岩昭,看得失神。思及此,她不由红了面颊,幸而月光淡薄,无人察觉……
曹凛风眉头微拧:“可不对啊,若是如此,袁晓又是如何在区区半个时辰内,抄得那百页纸张?”
谢婉鸢定了定神:“这个我知道。”
霍岩昭不由看向她,谢婉鸢继续道:“袁晓只需在上次离府前,提前备好部分抄好的纸张,藏于府中即可。袁晓所誊录的那些内容,当中墨色前后有异,应是分批所书。”
霍岩昭恍然,眼底闪过一丝讶然:“若雪姑娘……精通墨道?”
谢婉鸢摇摇头:“不过是王妃喜爱书画,因而略知一二。袁晓所用为松烟墨,是以鹿角胶为黏合剂,胶质日久失性,墨色便会出现差异。袁晓今日所书,墨色冷黑饱满,纸缘微晕,而那摞纸张中,却有一部分色泽偏暖,反光明显,晕痕清晰,显然非今日所书。”
几人闻言,皆露赞许之色。
曹凛风当即喝道:“来人,速速捉拿袁晓!”
话音刚落,身后数名衙差前来领命,却见霍岩昭抬手制止:“且慢。”
他看向曹凛风:“曹尹,袁晓虽扯谎,但应并非凶手。”
“何以见得?”
霍岩昭道:“方才在裴二爷房中,下官见案上毛笔置于右侧,此点与凶手特征不符。袁晓中途离开或另有隐情,我们不如日后再查探,先派人暗中监视,以免打草惊蛇。”
谢婉鸢闻言微怔,未曾想霍岩昭竟也洞察到这个细节,与她想得如出一辙。她心下暗赞这位大理寺少卿,确有些真才实学。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朦胧的云层,在裴府庭院内洒下一层银纱。
几人沿着长廊缓步而行,忽然一抹白影从花圃边一闪而过,如同幽魂作祟一般,又倏然消失。
几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转眸望去,只见花圃里假山后露出半个脑袋,再一细瞧,是个身穿缟素的女童。
女童见已被人发现,索性横跨一步站出来。她约莫十岁出头,此刻粉腮微鼓,故作凶狠之态,却掩不住一身的稚气。
“你们凭何冤枉袁晓哥哥?他才不是凶手!”
曹凛风面色一沉,正欲呵斥,却见谢婉鸢已上前,竖起食指立在唇边:“嘘——,小妹妹莫激动,你既说袁晓无辜,那可否告诉我们缘由?”
女童瞪着一双大眼,小嘴一撇:“我说不是便不是!你们休想诬赖好人!”
“菡儿!”
回廊远处传来一道凌厉的嗓音,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沉着缟素的妇人疾步跑来。她容颜绝丽,周身透着一股凄美之感,如遗落凡尘的仙子。
妇人将裴菡拉去身后,未及言语,抬手便是一记耳光:“外人面前,休得无礼!”
清脆的声响划过耳畔,裴菡紧捂着脸,眼里噙满泪花:“阿娘……”
柳纯宁顿了片刻,阖眸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面上的愠色已全然褪去,转而将裴菡揽入怀中,泪落如珠:“对不起,菡儿,是阿娘不好。阿娘……只有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看得谢婉鸢鼻尖发酸,恍惚间,她似又看见母亲将自己搂在怀中。
母亲轻抚着她翻墙时蹭破的衣袖,温声安慰被父亲训斥哭泣的她。
“鸢鸢,你想出去玩直说便是,何苦叫若雪躲在被子里替你装病?来,让阿娘看看可曾摔着?”
回忆的温暖让谢婉鸢眼眶微湿,不知不觉沉浸在记忆中母亲的怀抱里,直至柳纯宁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
“小女不懂事,让几位官人见笑了。”
柳纯宁放开裴菡,微微欠身,嗓音温婉:“奴家柳纯宁,裴侍郎之妻,见过各位官人。”
曹凛风冷哼一声,面露不耐。
霍岩昭上前半步,拱手道:“夫人,孩童天真,还望以理导之,莫要动手。”他嗓音微沉,转眸扫了一眼裴菡:“令爱既为袁晓辩解,或因知晓当中内情。”
柳纯宁苦笑:“官人所言极是,但这丫头并非知晓内情,只是……任性罢了。她屡教不改,奴家若不动手,她将来会吃亏的。”
她轻拂着裴菡发顶,重重叹了口气。
裴菡虽仍撅着嘴,却也不敢再闹,只躲在母亲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