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烟很早就醒了,摸到了床头的手机,六点二十七分。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又要开始坐牢了。
阮烟赖了一会床之后,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明德中学的校服并不难看,深灰色的格裙,白色的长筒袜配着黑色浅口小皮鞋,胸口处有用金线刺绣的校徽。
这样英伦贵族风的校服就该配上一件巫师长袍和光轮2000。
乌鸦,答应我,下次有穿书这样的好主意,记得把我投放到霍格沃兹的打人柳旁边。
大厅里,阮父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一头,慢条斯理地喝着小米粥。
阮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在阮家,家庭早餐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日程。阮父是换着花样的粥加中式早点,阮母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一杯黑咖啡消肿,原主早餐则习惯吃面包吐司。
转眼间,阮母已经将黄灿灿的煎鸡蛋盛在盘子里,涂满黄油的吐司已经摆放在了一旁。
阮烟默默放下书包,坐到了桌角的另一头,吃起了早餐。
“宝贝女儿今天是要去学校吗?”阮母端着黑咖啡,轻柔地问道。
“嗯。”阮烟回答道。
“去学校也好,在家待时间长了就是容易胡思乱想。”阮父皱眉道。
阮烟顺从地点了点头,嘴里机械地咀嚼着食物,面包很软,黄油很香。
“不要有压力,身体最重要,我跟你妈昨晚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花个几百万给你送到国外,念出来都一样的。”阮父补充道。
阮烟愣了愣,咽下了最后一口鸡蛋,“好的。”
拿起书包,想了想朝阮父阮母的方向招呼一声,“我去学校了。”
不习惯,还是不习惯。
七点四十分,司机准时将阮烟送到了校门口。
阮烟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来的人没有很多。
同桌盛晓玫是原主很要好的朋友,她们从初中就认识了。一路上的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上厕所都手拉着手一起去,也就顺理成章的坐了五年的同桌。
原主家在城南的上溪华庭,盛晓玫家在城西的万华园,几乎是这个城市最远的距离,但这并没有阻挡她们热衷厮混在一起的心。
直到前几天她们俩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体育课扭打在一起,你扯着我的头发,我挠着你的脸蛋。
记忆的最后是原主对盛晓玫说,盛晓玫你就跟你的婊子妈一样贱。
再之后原主就没来上学了。
阮烟很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了课本和笔袋。翻开最上头的语文书,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红色的重点,黑色的段落解释。
盛晓玫走进教室就看见了阮烟,什么也没说走到她的面前,脚狠狠踹向桌腿,课桌一声巨响,刚刚摆上的书就散落一地。
阮烟站起身,虽然预料到了,也可以理解盛晓玫的行为,但心情还是有些糟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到底要收拾烂摊子到什么时候?
阮烟决定,再也不会为她没做过的事情道歉了。
爱谁谁。
阮烟捡起地上的书,环顾了教室一圈,讲台旁边是流动专属座位,再后面只剩最后一排靠窗旁边的空位了。
她想也没想,抱着书走到最后一排,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盛晓玫一眼。
班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安静的表面下相互在用眼神交流。
来这里的两天受到的注目礼比她前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
阮烟长长的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她的脸皮增长速度指日可待。
阴影投射在脸上,阮烟睁开了眼,傅若尧就那么站在了面前。
她知道最后一排是傅若尧旁边的座位,而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坐。成绩优异又乖巧的少年,老师都愿意厚爱几分。
可她好像也没其他位置能去了,比起讲台旁边万众瞩目的座位,她愿意赌一下傅若尧良好的家教。
“让一下。”少年平平淡淡地说。
“哦哦。”阮烟起身让开,心情忐忑。
傅若尧挪开挡在外面的椅子,走了进去,坐下,拿出书本。
阮烟稍稍落回了心,望向少年流畅的侧脸,默默在心底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语英数物,四节课。
上到数学课的时候,阮烟总算找到了些读高中的感觉了。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终于听懂了,做题又是脑袋一片空白,题目下面偌大的地方,她只配写个解。
阮烟甚至想起了自己当年被数学支配的恐惧,椭圆双曲线x轴y轴,导函数导来导去,你不如把我导了算了。
哈哈。高中,真好。
下课铃一响,阮烟就像全身力气被掏空,很顺滑地瘫软了,然后一下一下不停用头撞着桌面,试图用啄木鸟般最原始方式唤醒沉睡的智商。
“你这是…在干什么?”傅若尧表情疑惑地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试图听懂数学课,但完全听不懂。”阮烟痛苦地说。
傅若尧点了点头,人在遇到不理解的事物时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就像他捡回来的那只小猫,刚到家的时候会抓着他的裤脚嗅个不停。想到家里的花脸,犹豫开口道:“多听几遍就好。”
阮烟露出属于数学渣渣的半永久苦笑,拿到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奖牌的傅若尧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这并不是听几遍的问题,这是连题目都看不懂的问题。
阮烟侧头歪在平摊的课本上,这样的动作下,眼里只能看见傅若尧。
他在写题,细软乌黑的头发乖巧垂下遮住了半边冷白的耳廓,目光专注。
阮烟收住了视线,看到傅若尧认真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了,振作一点!于是打开了下一节课的物理课本。
只需要略微看一眼,阮烟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
她还是继续瘫着吧,做摆烂的咸鱼,浑身上下都暖暖的。
教物理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总是带着一股中老年人的幽默风趣,也是他们的班主任。
刚一进来就发现了班级里位置的变动,小眼一眯,反而没有说什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讲课。
姓阮的和姓盛的都是给学校捐了楼的金主,他一个按时上班打卡只求安安稳稳拿到退休金的小教师跟着掺和什么呢。
算了,算了,当做没看见算了。两手一插兜,还有七八年退休,未来可期。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吐沫星子直飞,阮烟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地中海上。飘扬又稀疏的头发中间是空旷的秃顶,也许最适合老头的发型是一九分。
阮烟突然笑出来了。
傅若尧侧目,此刻相信了昨天王佑问的问题了。阮烟真的很奇怪。
对上他的视线,阮烟刷刷在草稿纸上写着字,写完偷偷摸摸用手肘蹭了过去。
傅若尧拿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你有没有觉得物理老师长得像平头哥。
傅若尧想到蜜獾的图片,本来不觉得像的,结果她一说,突然没办法直视讲台上的老师了。
于是在纸上回复道: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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