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让观察一天，深司就在医院里观察了一天，这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深司就出院了，出院手续办得很快。
他站在医院门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额角被球砸中的地方其实已经一点儿也不痛了，但还缠着纱布，像是留个纪念一般。
橘桔平和神尾明一左一右地站在他旁边。
“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回宿舍？”橘对后辈一向关切。
深司的目光放空地看着街道对面一棵行道树，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觉得他需要点时间。
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时间观察，需要时间用这双新睁开的眼睛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虽然听起来有点中二，但深司就是这样认为。
神尾显然不太放心，语速飞快：“真的没问题吗？你昨天和刚才在病房里说的话都好奇怪！真的不用再让医生看看脑子？”
我觉得你才更需要看看脑子！
深司的视线从行道树移到神尾脸上，看着他那头即使在阳光下也相当醒目的火红色短发。
按他看过的漫画，这发色明明应该是“活泼健气受”或者“主角团好友”这类显眼配置。
“我的脑子很清楚，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之前十几年才是活在幻觉里。”他考虑到神尾这头标准的主角系发色，觉得应该给他点尊重，“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
橘和神尾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神尾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橘用眼神制止了。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随时联系。”橘拍了拍深司的肩膀。
深司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独自一人融入了大学城午后稀疏的人流中。
脚步不算快，但他每迈出一步，都感觉感官似乎在变得更加敏锐。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店铺也还是那些店铺。
但行走其间的人，看起来似乎都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走着走着，深司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他看到青春学院大学部门口停了辆过于招摇的豪华轿车。
是迹部景吾。
他正倚在车旁，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个文件夹，似乎正在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深司昨天才见过的手冢国光。
阳光洒在迹部略显张扬的银灰色短发上，他微微抬着下巴，即使是在谈论正事，也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手冢则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身姿挺拔，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偶尔点一下头，回应简短。
看上去多么正常的场景。
两个大学的网球部部长在校门口偶遇，交换意见。
但在深司看来，总有点不对劲。
“有点太夸张了吧……”深司不自觉地低声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路过的人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但他浑然未觉。
“迹部前辈这种倚靠姿势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挡住了手冢前辈可能的去路。那种眼神，可不像是看隔壁大学网球部部长的眼神，分明是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牢牢锁定在手冢前辈身上。而手冢前辈看似不为所动，但这种冷淡，往往是对攻势的默认。难怪之前冰帝动不动就找青学打练习赛，看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切磋球技。迹部前辈明显是想接近手冢前辈吧。”
深司闭了嘴，感觉之前的自己有点迟钝。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很快目光又被另一对身影吸引。
岔路口，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并肩走来。
真田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表情严肃，步伐稳健。幸村走在他身侧稍前一点的位置，脸上带着浅笑，偶尔侧头对真田说句什么，真田则会微微颔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零点几个像素点。
应该有几个像素点吧，深司不太确定，不过按道理应该有。
这是立海大网球部的“皇帝”与“神之子”，在球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组合。
“原来如此，这就是立海大坚不可摧的根源吗？”深司喃喃自语，“真田前辈平时用严肃的表情对外界竖起高墙，唯独对身边的幸村前辈，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纵容。幸村前辈那温柔的笑容下，隐藏着的是对整个立海大帝国以及真田的绝对掌控力。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气场密不可分，这应该就是王者夫妇的日常。话说回来，真田前辈对幸村前辈的这种保护欲，肯定不是普通的队友情谊。那种眼神，应该是占有欲吧。绝对是。”
但深司怀疑真田对青学的手冢也有过那么一丝丝求而不得的过往，毕竟从国中时的关东大赛到现在，那么多年的恩怨情仇，很难不衍生出一些微妙的情愫。
他继续往前走，像个幽灵一样飘荡在熙攘的大学城。
然后就看到两个不认识的男生勾肩搭背地从便利店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罐饮料，笑得毫无形象。
“果然，光天化日之下……”深司的眼神跟死了一样，“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还要喝同款饮料……暧昧互动已经明显到不需要额外解读了吧！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因为这是世界的规则吗？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像个瞎子一样……”
从昨天起，深司就感觉自己面临着巨大的冲击，内心充满了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
他之前那么认真地打网球，结果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是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大家都关注手冢、追逐越前，是因为想跟他们谈恋爱？
这么一想，好像什么都通了。
“算了。”他对自己说，“既然规则是这样，那也只能适应了。至少，我看清了真相。”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他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越前龙马。
那家伙正从一家体育用品店出来，手里拎着个装网球的小袋子，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他似乎也看到了深司，脚步顿了顿，那双猫眼隔着一段距离看了过来。
无缘无故看我干什么？
深司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这就是主角了。
活的。
万人迷中心。
他看着越前，越前也看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十几米的人流，像隔着一条无形的次元壁。
深司看到越前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想干什么？干嘛要打破次元壁？
剧情要开始了？不对，这世界有剧情吗？
主角要跟他说话？但他好像没什么话要跟主角说。
深司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着越前越走越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帽檐下那双锐利猫眼里带着的探究。
越前在深司面前站定，目光先是在他额角的纱布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对上他的眼睛。
“伊武学长。”少年的声音清亮，但似乎有些不自在，“你……没事了吧？”
深司沉默地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
主角的关心？这背后有什么深意？是例行公事的客套，还是某种试探？
他想起病房里越前那句“果然被砸坏了”，决定谨慎回应。
“还好。”他吐出两个字，“头盖骨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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