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上清神女与少年魔修初遇之地,便是在那个满是恶鬼的山谷之中。
上清受天书之命前来渡化此间恶魂,当她踏入山谷时,便瞧见尸横遍野处,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少年独自一人枯坐于尸骸之上,抱着已然糜烂成骸骨的残肢,僵硬地咀嚼着。
上清持剑行于少年身后,瞧见如此一幕,她不禁眉头一皱。
上清望着少年怀中骸骨,徒然开口:“孩子,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你父母现在何处?”
少年闻言并未回应,只一味地捧着骸骨啃食。
见少年不答,上清只得无奈叹息,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而后说道:“孩子,你家在何处,阿姊带你回家。”
少年听此一言,终才转过身来,他抬起脸,其上俱是泥泞与血污。
少年说道:“我无家可归,更无父无母。”
上清闻言抬眸,见少年不住哆嗦,心中难免生出怜惜之情,她取出帕子为少年擦拭面上血污,而后道:“那你可否告诉阿姊,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捧着骸骨垂下首,低声说道:“我没有名字,族人们都喊我妖孽、祸害……”
上清擦拭的手一顿,问道:“你族人为何如此唤你?”
少年道:“族人们都不喜欢我的眼睛,他们说我天生血眸,是灾祸的化身。”
上清将少年面上血污擦净后,其白净面庞曝露于晨曦下,他抬眼,一双猩红血眸于晨曦下熠熠生辉。
“他们胡说,”上清轻抚少年眉眼,柔柔一笑道,“你的眼睛分明很好看。”
少年抬首,稚嫩脸庞上浮出笑意:“当真?”
“自然是真。”上清指尖凝聚神力,而后抬手指向漫山遍野处。
漫山遍野处,俱是冤魂横行,上清阖上双目,一缕神光便于她足下向外蔓延而去,铺满天地。
神光所过之处,万物化净,无数徘徊在此地的恶魂皆因神光指引,而踏入了轮回之地。
上清单手持剑劈出百里,剑意奔腾,于山谷中留下一道剑气沟壑。
上清收起佩剑,而后揉揉少年后脑,说道:“人死入土,魂归大地,去吧孩子,将已故先人葬入此间,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少年听此一言,面色晦暗不明,他攥紧骸骨,却是迟迟未动。
上清见少年不动,便动用神力将满地尸骸运入沟壑中,待最后一截骸骨葬入其中后,上清便抬手探向少年怀中,欲将那截骸骨也一道掩埋。
可少年却紧攥着骸骨不放,他抬起眼,死死地盯着上清,猩红血眸犹如恶鬼般狠厉。
上清见此,只得收手作罢,她想,这骸骨生前定是少年至亲之人,才会叫他死守至此。
思及此,上清便揉了揉少年后脑,而后笑道:“人死如灯灭,你若执意挽留,他们只会更舍不得走。”
少年闻言却是笑了,他指了指怀中骸骨,而后道:“姊姊可知这是谁?”
上清思索一番,而后道:“莫非……是你的至亲?”
少年摇首,说道:“他是我们的族长,他偶然间瞧见我双眼后,就笃定我是邪魔转世,他杀了我双亲,囚了我十余年……”
少年携着骸骨起身,他移步行至沟壑旁,而后准确无误地将骸骨抛入沟壑间。
“十余年间,他日日取我心头血饮之,直至后来,他欲将我肢解而食……”
上清闻言,忽而想起曾在一册古籍中瞧过有关血瞳的记载,古籍上书:“血瞳者,天生魔身,乃魔神转世,其血脉之中所蕴含的滔天之力,可毁天灭地、诛神灭仙。如若饮其血,可得魔神修为,若啖其肉,则可得魔身……”
这何其荒谬,上清蹙眉,忙开口追问道:“那后来呢?”
少年回首,与上清相对而望,他笑道:“后来,我体内竟迸发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我凭借那股力量,斩杀了族长,亦杀光了追杀我至此的人……”
上清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她望着眼前这个满是煞气的少年,周身神光渐渐凝结成霜。
为神的职责告诫于她,需将这杀人魔头就地讨伐,免得他将来为祸三界;可少年的遭遇却又告诫她,他是被逼无奈,他亦无辜。
上清想,少年会杀人,只因有人伤他,他自小便父母丧亡、被囚于牢狱不见天地,更无人引导其向善,这才做下此等恶事。
可若是有人肯悉心教导,引其向善,魔神转世也未必会入魔。
神明渡世人,却非以杀止杀,若是如此,那她同妖魔又有何区别?
上清捏了捏少年的脸,而后笑道:“你做得很好,他们要伤害你,是该还击。你可以利用体内的力量保护自己,不过你需谨记,不可将手中之刀对准无辜之人。”
少年问:“无辜之人,那是何物?”
上清牵起少年的手,耐心引导道:“无辜之人,便是毫无修为之人,他们不害人不伤人,孱弱且无辜,是你该保护的人。”
“好,我知道了。”少年回应。
上清拉着少年便朝谷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往后,我可以做你的姊姊,这样你就有了家,无需四处流浪,不再孤身一人。”
少年惊愕抬眸,叹道:“当真?”
上清说道:“做我的弟弟,以后便得听我的,不修魔不杀生,需惩恶扬善除妖降魔,你可愿意?”
少年双眸骤亮,兴奋道:“阿姊,我愿意!”
上清抬眸望天,柔柔笑道:“可还记得你的乳名或者姓氏?这出门在外,无名无姓太过不便。”
少年垂眸细细思索了一番,良久才道:“我只知道,我父亲姓晏。”
“晏?”上清侧目望向少年,红唇轻启,笑着说道,“不如就叫晏琢吧,‘琢’字,乃是玉雕成器之意,望你也如那璞玉一般,雕琢成器、幸福美满。以后便唤你阿琢,可好?”
“好!”少年晏琢踩着满地泥泞,仰天高啸道,“我有名字喽!我叫晏琢!玉雕成器的琢!”
上清笑着揉揉晏琢后脑,说道:“阿琢,从今往后,你便同我住在九重天上吧。”
晏琢疑惑道:“九重天,那是什么地方?”
上清抬首,开口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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