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钥看着田言恩,片刻后才小声问:“田先生当日离开大周去往异国,可是因与别姓争斗,以致出了人命,不得不远走他乡避祸?”
此言一出,田言恩立时向她看来,目光中有了寒意。
李灵钥只当不曾看见:“我查看过广府陈氏人口籍册,与陈族长同辈的同宗乡邻中有一位陈茂林,他早年便过世了。可在我想来,他应当没过世,只是去往了他乡。”
田言恩目光冷冽,看着李灵钥,片刻后淡淡地道:“李小公子,你这话我听不懂。我十来岁便往苏门答腊国去了,我离乡后,此间的事一概不知。”
李灵钥微笑:“田先生,广府各宗族我大约都见过,对各宗族之间的恩怨也稍有知晓。我听闻二十多年前,杨村与陈村争斗过一回。当时的杨姓族长次子在争斗中被这位陈茂林打断了胸骨,打破了头不治身亡,而后杨氏与陈氏为此又争打了几次,陈茂林也重伤过世,双方族长坐下来谈和,最终是双方各有死伤,就不追究了,将这些事都揭过。”
“我细究了陈茂林的情形,他去世之时已是秀才,乃是当日陈氏宗族最为出色的年轻子弟,若他还活着,如今陈氏宗族的族长或许该是他。但他过世了,陈氏宗族才由如今的族长照管。但有杨村乡邻在数年后,在异国来到的海船上见到一人,面貌身形与当日的陈茂林有五成相似,若说不似,便是年纪不似,这人年长得多,面容气度都经过了风霜雕琢岁月侵蚀。”
田言恩目光闪动,李灵钥等了片刻,不听他出言,才接着说道:“在本乡本土有了罪责,逃去他乡存身的情形,不为广府独有,大周各郡都有。只是大周各郡都有保甲法,异乡人很难存身,即便有亲眷相护,也很难久住。”
“但去往海中异国便不同了,海中各国没有保甲法,许多地方还未开化,无知无识,只要活着去到了,都能存身。杨姓乡邻也有宗族远避异乡。但他们仔细打听了,这位自异国归来的男子姓田。杨村也有子弟在衙门做执事,还特意查看了来到广府的异国客商姓名。人与名字始终对不上,又因年深月久,这事不便再追究,因此他们也没找陈村再提及。”
李灵钥并非信口胡说,她仔细查看过杨、陈两姓的恩怨,杨氏也的确不相信陈茂林果真过世,曾在陈茂林过世后查找他的消息。
但田言恩是陈茂林这一节是她仔细思索过的,已心中有数才在这时说来。
她看着田言恩:“我今日将这事说出来,是因我知晓人离乡贱,尽管先生有宗族之力更名换姓以田姓在世间存活,但在海中各国辗转求生何等之难,许多时刻都是要拼上性命的。于巨风大浪中行船,无比凶险,九死一生;而海中诸国的野人则是食人的!即便打败了野人,还有各种毒虫野兽,先生必定是吃了许多苦楚才有今日。”
“陈家小姐在家中有人照料,也算是娇养。她跟随田先生前去异国,不仅不能给先生帮助,还因她身为女子,会处处荆棘苦难连连;田先生要么硬起心肠将她推去任人鱼肉;要么便是因心软而被她连累。只要踏上海途,陈家小姐便不得不面对凶狠的异国人、巨风大浪、野人、毒虫野兽……似她这样的柔弱女子,结果会如何?”
田言恩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看向李灵钥:“李小公子,你将我的过往说得这样分明,意欲何为?”
李灵钥微笑:“我不姓杨,与杨姓宗族也无关联,我亦不是广府人氏,今日与先生说起这些,绝不是官府来问责。”
她看了看霍啸雨,霍啸雨淡淡地道:“市舶司不管这陈年的人命官司,我是随你同来,你只管说来,不必问我。”
李灵钥点头,转向田言恩:“在我看来先生受过许多苦才有今日。所受的苦难已抵得过曾经的过错了。我亦不会将今日之言说与他人。我只请先生为陈家小姐多加思虑,她在广府的父母身边都没了立身处,可去往海中异国便能安生么?”
田言恩叹了口气:“那二位是因了她才来见我了?”
李灵钥微笑:“我先前便说过了,我有朋友要搭先生的船去往泉州,我特来请先生行个方便。”
田言恩又叹了口气,微笑着:“李小公子放心,我必定给你的朋友留下一间舱房。他们何时能来?”
李灵钥:“他们于你们去往泉州那日来到,你们是上午离开还是下午出发?”
田言恩在心中算了片刻:“我们会于十日后离开,可是贵友有事?这才请李小公子问好了出发的时刻。他们好赶来?看在李小公子的面上,我可以等他们上了船再出发,不论他们是上午还是下午来到,哪怕是晚间才来,我也会他们来到后才出发。”
李灵钥微笑着起身行了个礼:“那就这么说定了,青曜多谢田先生,他们必定会于开船那日下午来到。”
田言恩微笑着:“李小公子客气了,我必定将贵友平安带到泉州。”
停了一停,李灵钥:“那,我与田先生说另一件事吧。”
田言恩眉头一皱:“李小公子还有何事?”
李灵钥一笑:“田先生帮了我的朋友,我也想解田先生的一个难题。我请田先生将陈家小姐留在大周,不要带着她去往海中诸国。”
田言恩看着李灵钥,没有出言。
李灵钥:“陈家小姐留在大周,田先生行船才少有危难。”
田言恩叹了口气,李灵钥问:“田先生可答应陈家了?”
田言恩轻轻摇了摇头,李灵钥:“田先生不答应,陈家会如何?”
田言恩又叹了口气:“我不知他们会如何对这小女儿,但结局必定不好。这也是我没有答应却也没拒绝的缘故。”
“我也曾在广府无法立身,因此对这侄女有些同情。但我不知我还能生出何法来帮她?若是个男儿,我没这许多担忧,径直带了便走。此处不容,必有容他之处。可她是个小女儿,我,”
他叹息不已,连连摇头。
李灵钥微笑:“这事我与署提举还真能帮得上。先生不妨答应陈家带她离开,而后我来想法解这难题。”
次日一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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