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办事,讲究一个吉利。
比如上小学的时候,每逢考试,裴清梧总要虔诚地吃上一个油条两个鸡蛋,寓意考满分。
再比如,少壮不努力,老大到各个许愿视频底下接接接……
连现代人都求这样的彩头,古人更不用说了。
更何况这定胜糕颜色喜庆,松软若初雪盈盘,入口即化,温润绵糯,齿颊间悄然弥散开新碾米麦之清香,味甘而不腻,质软而不失筋骨,实在是上等佳品。
裴清梧定价也合理,取个彩头而已,正好薄利多销。
是以,这定胜糕上架后,便被学子们一扫而空。
除去本钱,净赚了近百文,可抵得上寻常人家几日的嚼裹。
除学子外,另有只是冲着酥山小集糕点名头的来者,排队也没有买着,便解囊预订,说好几日后来取。
“师父,咱们家这铺子可真赚钱啊。”
要闭店的时候,沈五娘算着今日的进账,乐呵呵道。
她的爷娘原是在秦州西市买豆花的,从小沈五娘便跟着他们出摊,学得一手算账的好本事。
她家豆花干净好吃,所以生意并不差,但到底小本经营,哪里比得上酥山小集的进账?
“会越来越赚钱的。”裴清梧笑:“等你们出了师,我还会在别处开分店,让你们去做掌柜的。”
“真的?”
沈五娘和于意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有安业坊坊正领着两个衙役上门。
“裴东家,你叔父裴仲礼并婶娘周氏,已在衙门击登闻鼓递了状纸,告你忤逆不孝,不听尊长教诲,有悖人伦,我等奉使君之命,传你明日辰时初刻上堂应诉。”
裴清梧心头一凛,随即冷笑,果然来了。
因着早已料到,她神色平静,对坊正和衙役叉手一礼:“有劳坊正,辛苦两位公人,妾身明日必准时到堂。”
“那两个老货怎么这样!”
坊正和衙役走后,茜桃气红了一张脸:“分明是他们侵吞了东家爷娘留的遗产,还让东家嫁了个病秧子,若不是东家自己有本事,早被磋磨死了!”
不是早被,是已经。
真正的裴三娘,已经在那日复一日的欺凌和恐惧中,芳魂悠悠,随了爷娘一同去了,才让她这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占了身子。
她没资格替真正的裴三娘原谅那些人,且她有本事,让那些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放心吧,他们占不了我的便宜,明日公堂之上,我要他们好看!”
翌日,秦州州府。
赵珏端高坐堂上,裴仲礼与周氏跪在左侧,一副悲愤欲绝的苦主模样,口中不住絮叨着“家门不幸”、“侄女不孝”,裴清梧则安静地跪在右侧。
见此情形,赵珏一拍惊堂木:“肃静!裴仲礼,你夫妇状告侄女裴清梧忤逆不孝,可有实据?”
裴仲礼立刻叩头道:“回禀使君,小人夫妇乃此女嫡亲叔婶,她父母早亡,是小人含辛茹苦将其养大,为其婚配孙家,岂料其不安于室,闹得被孙家休弃,又不听规劝,执意抛头露面操持贱业,小人夫妇为其前程计,苦心寻得当亭县王司户愿纳其为良妾,聘礼丰厚,实乃上好归宿……然此女悍然拒婚,出言顶撞,全然不念养育之恩,实乃大不孝!恳请使君严惩,以正孝道人伦!”
周氏在一旁连连叩首附和,挤出几滴眼泪。
“裴清梧,你有何话说?”赵珏转向裴清梧。
裴清梧从容叩首,声音清朗。
“使君容禀,妾身不敢认此忤逆之罪……其一,妾身自立女户,乃是使君前些日子亲判,文书具在,已脱宗族拘管,婚配自主,叔父婶娘既非父母,亦非祖父母,依《户婚律》,无权为妾身主婚。”
“其二,王司户欲纳妾身为妾,然《户令》有云:‘妾乃贱流,良人不得为妾’,妾身乃良人家女,叔父婶娘收受二十贯聘财,强逼良家女为妾,此乃触犯《贼盗律》之略卖良人罪。”
“其三,孝道之要,在于敬顺,更在于父母慈、子女孝,叔父婶娘名为养育,实则侵吞妾身父母遗产在先,又将妾身草草发卖于孙家换取聘财,妾身父母亡故时,家中有宅院一座,薄田十亩,并浮财若干,依《丧葬令》及《户令》,妾身为独女,父母亡故即属户绝,在室女当承分全部资产。然叔父接管后,仅以粗布两匹、铜钱百文便将妾身嫁出,父母遗产尽数被其霸占。”
“此等行径,何谈慈养?妾身不忿其欲二次发卖,拒婚自谋生路,何来不孝?恳请使君鉴!”
裴清梧条理清晰,句句引律,掷地有声,赵使君听得连连颔首,他当然记得裴清梧的事。
命师爷将裴清梧自立女户的文书及之前孙家纠纷的记录翻出来后,赵珏又传唤了当亭县裴家老宅所在的里正及几位老邻作证。
里正证实,裴清梧父母去世时,确实留有宅院和田产,后来均被裴仲礼变卖或自用,而裴清梧出嫁时,嫁妆确实极为寒酸。
几位老邻也证实,周氏平日对裴清梧颇为苛待。
堂下,裴仲礼和周氏早已面如土色,汗出如浆,周氏更是瘫软在地。
赵珏惊堂木再响,声音威严:“裴仲礼、周氏!尔等侵吞孤侄女父母遗产在先,违背律法,强行为其主婚,更收受钱财欲逼其良家女为妾,触犯略卖良人之罪!又妄告侄女忤逆不孝,实属诬告!数罪并罚,岂能轻饶!”
“侵产之罪,依《杂律》‘坐赃致罪’条及《户令》,判令裴仲礼夫妇即刻归还侵吞裴清梧之父母遗产,由州府衙户曹佐吏协同里正,核查当年资产簿册,估算现值,限期一月内将折算钱帛如数交付裴清梧。”
“妄婚略卖之罪,裴仲礼夫妇强逼良家女为妾,虽未遂,然动机明确,行为已构成略卖良人为妻妾子孙,按《贼盗律》减一等论处,判裴仲礼徒二年半,周氏徒二年,夫妻同罪,妻可减一等。念其年迈,准其纳铜赎刑,然需受笞刑以示薄惩,判夫妇各笞三十!”
“诬告之罪:依《斗讼律》‘诬告反坐’原则,诬告裴清梧忤逆,属十恶之不孝,反坐其罪,忤逆父母流二千里,念其诬告未成且前罪已重判,此罪并入前刑,加重赎铜数额及笞刑,终判裴仲礼、周氏各纳铜百斤,并各加笞二十,合前共笞五十。
衙役应声上前,将早吓得魂飞魄散的裴仲礼和周氏拖至堂下,剥去外衣,露出脊背。
刑杖带着风声落下,“啪!啪!”之声伴随着夫妇二人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公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