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善,你先回去,我要知道二娘子今日何时出的府院。”
苏雍语罢,径直朝那辆马车去。
靠近不足五米,随从横刀抵于他胸口,他再不能往前。
“在下苏雍,家父乃三司使苏道山,敢问车内可是昭王世子殿下?”
随从听他自报家门也并未放行,苏雍拔高音量重复道:“敢问车内可是昭王世子殿下?”
苏雍承认是受了三妹妹的影响,他离京多日,对上京的近事确实一无所知。
但他自己的二妹妹,他是了解的,平日里一贯深居简出。
离了家门方圆一里便厘不清方向,他很难去设想恪守礼教的二妹妹与放浪形骸的昭王世子出现在同辆马车。
但此刻由不得他想与不想,一双男人的手推开了内帘。
赤金长袍逐渐显露,男子居中而坐,语气懒懒道:“原来是苏大郎君,有何贵干?”
苏雍屏气凝神望着偌大的马车内孤零的那一人。
眼梢慢慢松懈下来,勾唇笑道:“早年间,曾幸得昭王世子庇佑,使我在南丘免于颠沛,心不胜感激。”
唐濯思绪顿了顿,好半晌才记起他说的“庇佑”一事。
心底缠上不悦,竟然拿他当幌子试探,他正欲发作,后折的那只手心忽被一簇绒团轻抚。
他抓取,带到了身前。
苏雍没有任何预兆瞧见了。
是女子的罗纱帔帛,原来真的是他认错了,不是人。
唐濯将帔帛的细丝带绕于指尖:“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苏雍早有听闻,唐濯此人有些异味怪癖,今见他拿一件女子衣裳作玩物,当下嫌恶油然而生。
他拱手道:“苏某感激,还请世子余暇时临府一叙。”
唐濯眼底浮笑,意味深长道:“当然。”
苏雍:“告辞。”
车帘应声落下,隔开了两个空间。
他熟练拉起手旁的千机,身后的雕花立时分化,一个人影从暗阁落到他身侧。
“如何,苏大郎君这是误会了?”
苏扶楹似笑非笑与他对视:“世子成日流连花楼,何必明知故问。”
她痴恋昭王世子的流言已在上京传开。
唐濯眸光一闪,偏移视线不去看她,轻笑道:“我还以为苏二娘子早已不在意任何的非议了。”
“我说过我在意么?”她反问。
“你是故意的?”唐濯意识到自己被这对兄妹接连利用。
苏雍一定是听闻了市坊的传言,才亲自辨真假。
苏扶楹飞快瞧一眼他身下的帔帛,声音鲜少地发虚:“这件帔帛劳烦世子代我送还,就是第一回给你传信的花娘,重音。”
唐濯看着人下了他的马车,莫名的愠怒让他匪夷所思。
相见的几次,除了偶尔的言语轻挑,他并无逾越的举动。
甚至为了获取她的信任,在她面前,他并没有端着世人眼里的模样。
她知道他不是浪荡之人,却刻意保持距离。
“殿下,”边窗上多了一个身影。
“王爷派的人已经被清理,苏二娘子未被惊扰。”
他轻叩窗棂:“去飞香楼。”
那件压在肘间的帔帛被他扫到角落。
父王和他的行事如出一辙,斩草除根不会留后患。
但苏家的这个二娘子,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留下她的性命,是因为——
她还有用。
——
“郎君那人登船了,但——”
“有一妊子。”
“去甲板,我要亲自审。”
夜风卷浪,浓郁的咸腥携风无孔不入。
郑予洵矗立船尾,静静感受心底那份暌违的惊悸。
不多时身后多了几串脚步声。
季商手臂泄力,那人上身砸地,半张脸冲到郑予洵脚下。
他翻了个身,哎哟哼道:“小的是无知粗鄙的庸民,不知官大爷找小的什么事?”
郑予洵望着海面:“你在尽日堂压了一枚玉璧,换了三十金。”
“是又如何?”男子眉毛竖起,狞笑:“什么稀烂的世道?官府连良民的家产都要过问了?”
“是么?”郑予洵转身。
伴随着这道低沉的嗓音,他终于看到官大爷的真面目。
面前的人身量颀长,他不得不仰起头。
他眯起的双眼渐渐睁大,瞳仁定了半晌才恢复转动。
那不是一张陌生的脸。
或者说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我是说……我是说……”原本盘腿坐着的男子曲起腿跪了下去。
他此刻大脑一片混沌,思索被找上门的原由。
母亲为了给他求子,带着有孕的娘子来了上京。
他早就听闻上京的飞香楼,不入枉为男人。
于是偷当了娘子的体己物,想一睹芳华。
他目光垂落在面前人的靴身,再不敢往上:“大人放心!我大门都未能入就被赶了出来,重音花娘绝代佳人,岂是我等宵小能觊觎的——”
左边脸受重击偏转,喉头发紧,他哇出一口血,血液喷溅。
季商将剑匣竖持,他连一成的力气都没有使出来。
目所能及的一寸方地,被红红的血覆没。
男子颊面抽搐,双眸被红色眩住无法抽离。
一霎脑海里浮现经年前骇人的景象。
明明是舞勺之年的男儿被数以计数的持剑男子围困。
但那日最后,却是舞勺之年的男儿荡平了山谷里的无名刺客,孤身上了山。
而今日,当年舞勺之年的男儿,再次霸道闯入。
颌下染上血渍,他连擦都不擦,对着郑予洵磕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定是大人喜爱那玉璧,送大人了!”
“玉璧从何而来?”郑予洵俯身,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据实回答。”
男子仅仅停顿了几息便开口:“是我家娘子的妹妹,认识的一个小娘子所赠,”
“是自愿赠——”
语音未落,双肩被抓紧,他被迫与郑予洵对视。
“她在何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郑予洵半跪于地,季商伸出去的手,在空气里僵住。
男子呆滞了一瞬,木木道:“回家了,家妹说回家了。”
男子目光看着他又好似没看他,陷入了回忆:“她常教家妹作画,和一个婆子住在山上,”
“她走的那天是冬至,下了大雪,家妹去送行,她回绝了,说自己的家在很远的地方,不必送。”
男子斜睨他:“其他的,我也不知晓,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
是那天。
原来是他没等到她的那天。
“船怎么停了!?”
从船头那边传来一个妇人的叫唤。
地上的男子身形将动不动,直到另一个女子低泣的声音出来。
两种脚步声愈来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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