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宫的殿门紧闭,里头伺候的奴才来来往往,神态比往常还要恭敬。唯恐惹了贵人的厌弃,这当头,一下没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谁不知皇上亲口下令让贵妃和大皇子禁足,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才多久,赐死的奴才都有五六个了。
这阵子整个万安宫人人自危,空气中都弥漫着冷峻的氛围。
按理说朱见济到了年纪,早就应该搬出后宫,但或许是父皇想让他直接搬去东宫一劳永逸,因此一直没提过这事。
索性万安宫极为宽敞,朱见济住在偏殿,倒也并不碍着什么事。
尤其是皇帝很喜欢来万安宫,常常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块儿,交流沟通感情,倒像是凡间夫妻孩子一般。
但自从被禁足之后,皇上就一直没再来过,杭贵妃倒还好,她虽面容憔悴,却透出一股子坚韧。朱见济却每日都在发脾气,将殿内的东西砸了一次又一次。
“你闹够了没有!”
杭贵妃忍无可忍,看着这几日朱见济越发的不着调,怒斥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成日里不是责罚下人就是摔东西砸东西,你还有没有一个皇子的样子!”
朱见济胸腔剧烈上下起伏:“皇子,皇子,皇子又算什么!母妃,你没看见吗?父皇为了一个固安,把我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你总说父皇是最疼我的,可你看,小时候我念书,他抱着固安夸她是掌上明珠,后来京师被瓦剌大军围困,父皇带着她上午门城楼,又说什么天生神异,不过是为她造势罢了!”
“如今呢,明明是那死丫头率先招惹我,踹我踢我,还吐我一脸的口水,父皇却半点不见对我的关心,满心满眼都只记得他的女儿!明明我才是皇子!我才是未来的……”
“你疯了!”杭贵妃打断他的话,目光冰冷的剜了他一眼,“若是你再这么不知所谓,我看你趁早打消那些个念头,待他日当个废物王爷趴在人家脚下摇尾苟活算了。”
等朱见济冷静下来,杭贵妃这才道:“我早就同你说过,固安那个丫头,极得你父皇的宠爱,让你不要去招惹他。你父皇如今就你们俩个孩子,你非要同她过不去做什么?”
“她生来就是女子,对你从来就不是威胁。你这般目光短浅,盯着她不放,惹怒了你父皇,竟还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朱见济知晓母妃说的都是真的,但他生气时哪顾得上那么多。更何况他这次的确被父皇伤透了心。
父皇待他一向是慈父,何曾有过这般严厉大怒的样子?
“别再给我犟着了,你与其想着固安,不如想想朱见深。你要知道,你的太子之位还没有坐上,如今这境况岌岌可危。你父皇下令封口,就是还想让你当太子。”
“可朝中太上皇的拥趸者还不少,他们坚持朱见深才是正统,你父皇要将你推上太子之位,你知道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吗?”
朱见济有些发愣,总算把这些话给听进去了,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颓然的坐下。
“你在这时候得罪你父皇,惹你父皇生气,就是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杭贵妃道。
朱见济面色苍白:“可如今能怎么办?父皇亲口所说,他对我已经失望至极……我、我。”
杭贵妃方才发怒只是气朱见济烂泥扶不上墙,如今见他有了几分正经模样,这才冷冷道。
“你该庆幸你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倘若固安那丫头生来是个皇子,你就算再长出个脑袋来,也无论如何比不过她在你父皇心中的位置!”
讥讽说完,又道,“你父皇让你抄的《三字经》和《五伦书》,这几日抓紧时间抄好,我不管你是不是不眠不休,明日先交给我一部分,我派人送去给你父皇看。”
“你既表露出知错的态度,你父皇是个心软的,很快就会原谅你。”
朱见济犹如抓住了主心骨,连忙点点头,大声叫下人拿来笔墨纸砚,立刻坐下开始抄写。
杭贵妃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眉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似水,招来下人,轻声细语道:“大皇子勤勉,去准备些好克化的糕点粥食,免得他废寝忘食伤了身子。”
——
近来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好在御花园凉亭之中尚可纳凉。皇上走到这,就停下来歇一歇凉,坐在亭中,下人给他扇着风,摆上凉茶凉食。
朱祁钰却并不吃喝,目光落在不远处站着侍俸的太监身上。
那是太监金英,自打永乐年间就在宫里伺候,历经四朝,是老皇身边的近侍。更何况宣德七年与范弘同获免死诏,是太监中唯一获此殊荣的人。
朱祁钰看了他一会儿,抬手示意他近前来,道:“金英,你在宫中这么久,可谓是劳苦功高。如今你年事已高,伺候起朕来可会力不从心?”
金英身体尚好,连忙道:“皇上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做了本分之中的事,当不得什么功劳。如今奴才虽已老迈,但只要皇上需要,就腆颜侍奉左右,忠心耿耿、至死方休。”
朱祁钰不置可否,随口道:“固安生辰过了许久,东宫的诞辰快要到了吗?”
金英:“还没到。”
朱祁钰疑惑问道:“七月初二,不是太子的生辰吗?”
一旁伺候的兴安眸色微变。
七月初二,这日子分明就是朱见济的生辰。皇上易储之心表露无遗,这是分明就是借此来判断金英的立场。
却见金英跪下道:“回皇上,皇上记错了,太子的生辰是十一月初二。”
朱祁钰“唔”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不说对错,只道:“这儿的凉风吹了一会儿朕就头疼了,起驾回宫吧。”
众人跪下恭送皇上回宫。
又过了两日,朱祁钰郁闷的心情在翻开一封奏折时全然消解,看完之后大喜。
“好好好,想不到在千里之外,小小一个土官竟然有这般见识!这样的忠臣良将,自当好好嘉奖才是!”
朱见汐正巧在殿内,坐着玩九连环,边上满满当当的放着一堆可供她玩的玩具,琉璃玛瑙夜明珠更是一抓一大把。
她有些无聊,朱祁钰坐在一旁桌案上,一边批奏疏一边抬头时逗弄她。
如今见他突然抚掌大笑,朱见汐撇了撇嘴,发脾气把手里的东西往外头一甩:“父皇吓到固安了。”
朱祁钰正是龙颜大悦的时候,心情极好,把她抱起来掂了掂,笑道:“父皇得了一忠臣,解了父皇近来的烦忧,固安为不为父皇高兴!”
朱见汐也跟着笑,问道:“哪里的忠臣,千里之外还能为父皇分忧,让父皇这么高兴?”
朱祁钰回想了一下署名:“广西思明知府,一个叫黄竑的。”
朱见汐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人。
然而朱祁钰却丝毫不觉,说到这儿,他转头问道:“对了,此人是广西知府,朕要封赏他,不如将他擢升一级怎么样。”
伺候的内侍太监露出个犹豫不决的神情:“这……回皇上,据说这黄竑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广西巡抚李大人给下了狱。如今恐怕还在监牢里,奴才怕是他未得封赏,就要没了脑袋。”
“哦?”朱祁钰脸色沉了下来,“竟有此事?这等忠臣,想必入狱之事,也并非什么大事,传朕的命令,给朕放……”
“父皇!”
朱见汐打断了他的话,好奇地看向刚刚回复的太监,露出小孩的懵懂,感慨道:“他的消息好灵通啊,是不是天底下什么事都知道?”
“千里之外的事都能知道,那我想知道,忠臣为什么会进监狱掉脑袋啊?”
“这……”那太监没想到固安公主会突然问起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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