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下游,那七彩的光越是显眼。双脚落到河床凹凸不平的沙砾上,李瑞香看见面前是一艘停泊在这里的张灯结彩的大船。
“客官,欢迎光临,”一条只用贝壳遮住胸部的雌性人鱼游到白恒身边,带着蹼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撩起耳边的碎发,涂红的指甲滑过脸庞,抵在了粉嫩的双唇上,做了一个飞吻。
她笑吟吟地问:“您想换多少筹码?”
白恒没有说话。他始终冷着一张堆满皱纹的老脸,枯槁一样的手指从衣袖中掏出一串钱。
“客官,里面请。”
李瑞香被人鱼娇滴滴的声音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腔调,是人能发出来的吗。
入口的大门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踏进船舱,李瑞香看见一排长长的柜台,后面站满了人鱼,他们都拿着算盘,计算着现钱与筹码的兑换。
“呦,北山老妖,”一个穿着轻纱的女子从楼上飞身而下,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铁扇,“今儿怎么那么晚来,我都玩完了,你不在,真是没意思。这小孩子是你的吗?”
“没错,是老夫犬子。”白恒开口,是很沙哑的老年人的声音。
“那你真有福气,一把年纪了还得了一个大胖小子。”女子恭喜道。
说话间,一条雄性人鱼拿着大袋的仙币游到女子身边:“仙子,您的钱已经换好了。”
“帅哥,”女子转头挽住人鱼,纤细的手指滑过他硕大的胸肌,“你今天干得很不错,我赏你十串钱,自己拿吧。老妖,今天就不陪你了,明天早点来,我们一局才有意思。”
“那明天见。”
一串钱换了一串筹码,被白恒当作佛珠一样在手里转着玩,他那双浑浊的眼珠打量着每一个赌桌。
昀兮庆不喜欢人鱼,他喜欢桌子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玩具,伸着手“啊啊”说着。
船舱里灯光不断跳跃闪烁,大厅中央还有一群人鱼演奏音乐,整个赌坊散发着纸醉金迷的腐烂气味,令李瑞香难受至极,尤其是那个雌性人鱼一直在对白恒抛媚眼。
先不说这家伙为什么能一直笑着对一个老头子抛媚眼,她能不能离她儿子远点!
“他怎么可以带小宝来赌场!赌场害死人的好不好!”李瑞香气得冲着白恒脑袋挥了几拳,可惜,穿过去了。
“瑞香,别气,奶奶会教训他的。”西叙白道。
“白大哥,为什么你们神界也会有赌场?”
“神族是明令禁止赌博的,但是总有人想着一夜暴富,只是从你们凡人的金钱,变成了神界可以用于修炼的灵币灵石。”他环顾四周,看着墙壁上各种龙纹,道,“这里应该是万龙赌坊,神界最大的地下赌坊。它的主人,没记错的话,是凡界一个宗门门主。”
“我们复活后可以把这个地方端了吗?”
“不用等复活,他们能在紫云城附近开得如此猖狂,就是荣奶奶在养鱼罢了,等养得再大一些,就一锅端。”
白恒把赌场都逛了一圈,才选中想要玩的,优哉游哉地往角落走去。
“小屁孩,我带你玩个简单的。”白恒锁定了猎物,带着筹码和昀兮庆上了桌子。
桌上布局很简单,不过两个圈,一个写着大,一个写着小,以及一个竹筒三个骰子。
一个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荷官笔直地站在一旁,桌上赌徒还在收拾上一把的筹码。待桌上干净,荷官拿起竹筒骰子,开始不停地摇晃。赌徒们又将自己的筹码放进两个圈子里。
白恒拿起那一串筹码,面带微笑地全部放进离自己近的那一个——“小”。
“老头,你带着孩子还玩这么大啊?”有人问。
“我北山老妖,就喜欢赌大的。”白恒回答。
骰子落到桌上,荷官拿着拐杖,将筹码分好,推给赢家。
白恒看着那一堆筹码,并不收拾,而是一只手推回圈子里,语气傲慢:“我继续,全部押小。”
这样连押了五局,白恒也连赢了五局,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有人怒道:“你是不是出老千!”
“客人是在质疑我们万龙赌场吗?”荷官冷冷地出声,“如果觉得不公平,我们东家就在上房,您随时可以投诉。”
那人瞬间噤声,灰溜溜地拿着自己剩下的筹码离开了赌坊。
“这样,我让我儿子陪你们玩,诸位,如何?”白恒把昀兮庆放到桌上,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圈,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小乖乖,你要押大还是押小?”
“小。”昀兮庆拿起一枚筹码在手上把玩。
面对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有人跃跃欲试,想着该押哪一方,有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不屑欺负一个孩童。
“那我押大。”一对青年走到白恒对面,其中一个拿出数枚筹码,一排摆开。李瑞香看去,有十枚筹码。虽然少,但是二人气势十足,不知是什么来头。
其余人看着两方人,没有愿意下注的。
荷官再次摇骰子,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个竹筒,随着啪的一声,骰子落到桌面上,揭晓了答案。
“三个六!竟然是三个六!”
堆积如山的筹码被荷官全部拐到对面,只有昀兮庆手里还剩了一枚。小孩子不知道输赢,只是看一堆玩具没有了,想要爬到对面去。
“老夫输得心服口服。”白恒眼疾手快抱起昀兮庆,衣袖一甩,潇洒离去。
“他输光了,希望他能吸取教训,不要再赌博了。”李瑞香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没钱了,应该可以回家了。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赌博?”西叙白问。
“因为赌博害人啊。我老家以前有个大户,把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输光了,他爹给他气死了,他娘生病没钱病死了,他女儿也是生病虽然没死但是成了哑巴。”李瑞香说着,将眉蹙起,“她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后来她爹又赌输了,把她卖给了债主,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西叙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妻子搂在怀里,跟着白恒的步伐往岸上游去。
浮上水面,天已昏暗,一道弯月悬于天穹。白恒变回了原样,青着一张脸,跪在了沙地上。
“他这是做什么?”李瑞香不解。
“白家运气绝佳,能在赌桌上赢过白三公子的,只能是他爹。”西叙白看向河水,那两个青年飞出水面,落到白恒面前,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作了另外的模样。
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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