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燕！如燕！”元芳立刻收回链子刀，双膝跪倒在如燕身旁。
如燕靠在狄公的怀里，嘴角慢慢溢出黑血，她抬手想碰元芳的衣袖，指尖却在半空垂落，声音细若蚊蚋：“元芳……叔父……”
狄公颤抖着声音道：“如燕……如燕……傻孩子，快闭住气……”
如燕仰着脸，用尽全部力气挤出一丝声音：“没用的……这是血牡丹的毒，解不了的……”
“不！不！”热泪已经从元芳的脸颊滚下，他失控地吼道：“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如燕，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毒，我去给你找解药，我去给你找……”
如燕轻轻摇了摇头，含泪断断续续道：“元芳，大人……谢谢，谢谢你们……我对不起你们的，这下……这下都能还上了……”
如燕话音还未落，只见她胸口忽然剧烈起伏，口中喘着粗气。突然，她的眼睛一闭，手猛地垂了下来。
“如燕！如燕！”元芳将如燕搂在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嘶吼道：“不！我绝不让你死！”
说着，他一把托起如燕，先封了她周身经脉，然后请大人扶住她，自己盘腿坐在如燕身后，给她周身运送气力。
元芳在为她运气的时候能感觉到，他方才封住她经脉的动作根本没起作用。此刻，如燕的身体里好似有两团火像两只凶猛的野兽在打架，这两团火在如燕的周身到处乱窜，顷刻间，吸走了如燕身上残存的最后一丝体温。
元芳的双掌死死覆在如燕的后背，两掌之间陡然腾起肉眼看不见的内劲。这内劲是他二十多年来练武的根基，此刻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体内。
他明知这样强行渡功会让自己经脉受损，甚至可能武功尽失，但他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抢救如燕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狄公忽然意识到元芳在做什么，惊道：“元芳！快住手！你这样也会伤了自己！”
这是元芳第一次没有听大人的话。
“如燕，撑住……”他喉间溢出低哑的闷哼，额角青筋随着内劲的流逝一点点凸起，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忽然，他感觉如燕体内的两团火焰好似彻底缠在一起，接着产生了巨大的爆破，这瞬间的冲击力将元芳的双掌震开，猛然他胸口一疼，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元芳！元芳！”狄公一手扶着如燕，另一只手拉着元芳，张环和李朗也赶紧上前帮忙。
狄公忽然感觉到，此刻怀中如燕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身体也逐渐柔软起来，口鼻处也恢复了些许气息。
狄公摸了摸如燕的脉搏，感觉她还有救，吩咐道：“快，快把如燕和元芳抬回府里！”
“是！”
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将如燕和元芳抬上轿子，直奔狄府。
——
如燕平静地躺在床榻上，胸口缓缓地一起一伏。
狄公在一旁为她把脉，元芳、丫鬟春桃、狄春等众人都在一旁焦急地等狄公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只见狄公眉头紧锁，缓缓转过身来。
“大人，如燕怎么样了？”元芳道。
狄公向一旁的桌台走去，一边走，一边直摇头：“真是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如燕还好吗？”
狄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很好，好到我几乎不敢相信……”
“啊？”元芳和狄春几人面面相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道：“她中暗器的伤口现在只有皮肉伤，毒素竟然完全消失了。而且我方才替她把脉，脉象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
狄春惊道：“会不会是因为李将军给如燕小姐运气，把如燕小姐体内的毒素全给解了？”
元芳摇头道：“应该不会，运气只能暂时延长生命，但是解不了毒的。”
“这就太怪了。”狄公缓缓摇头，“按理说，就算人体自身能代谢毒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其完全消解掉……”
狄春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如燕小姐从小练武，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元芳忽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口气：“是……是炙毒！”
“炙毒？”
元芳点头道：“不错，我方才给如燕运气时，感觉她体内似有两团火焰在互相攻击，这两团烈火的力量之威猛，连我的功力都封闭不住。所以，会不会是血牡丹的剧毒与如燕体内存有的炙毒相遇，二者以毒攻毒，阴差阳错导致两种毒素都消解了？”
狄春激动道：“这么说，如燕小姐以后就不必再受炙毒之苦了？”
正说话间，如燕忽然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元芳上前将她扶起，春桃赶忙端了一碗茶，慢慢给如燕喂下去。
“如燕，你感觉怎么样？”元芳坐在床边关切道。
如燕用帕子擦了擦嘴，一脸的懵然：“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元芳柔声道：“如燕，那不是梦，你刚刚确实被血牡丹的逆贼射伤了，差点没命……”
如燕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白纱布，突然感到隐隐作痛：“嘶 ——”
如燕不过轻轻哼了一声，元芳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如燕，痛得厉害吗？”
如燕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放心，只是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不过……”她顿了顿，接着道：“好奇怪，我明明受伤了，怎么现在感觉周身反而轻松自在了起来？竟然觉得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元芳道：“如燕，你现在试着运力，给我一掌。”
“哈？”如燕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元芳笑了笑，“你听我的。”
如燕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照做了。她尝试将周身力气运于掌心，朝元芳拍去 —— 以幽冥刃的功力，若是元芳不躲，他会立即被拍飞三丈开外。
可当如燕的这一掌拍出，元芳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的手腕。别说把人拍飞的力道了，就是一丝风都没掀起来。
如燕还以为是自己失误了，又将力气集于双掌之内，然后猛地向前推出。可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就连床边的帐幔都没动一下。
如燕盯着自己的手掌，难以置信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我好像不会武功了……我能感觉到，运气的时候掌心完全没有力道……”
元芳不惊反喜，握住如燕的手激动道：“太好了，果然是以毒攻毒！幽冥刃的武功虽然废了，但是炙毒也跟着消解了，以后你再也不会心痛难耐了！如燕，日后你再没有性命之忧了！”
狄公捋须长叹道：“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如燕又惊又喜，喜极而泣：“这么说，我中了血牡丹之毒，反而是件好事了？”
元芳欣喜道：“如燕，你救了大人，更是救了你自己啊！”
狄公叹道：“想不到如燕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有这般挺身而出的勇气，实在是叫我这年逾花甲之人都不得不佩服啊！如燕，好孩子，谢谢你！”
如燕含羞道：“叔父，求您快别夸我了，我这浑身直发冷！”
西跨院里笑作一团，此时，连窗外的鸟啼声都婉转动人了几分。
狄公道：“元芳，你留在这照顾如燕，我去京兆府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晚上还要进宫向圣上复命。你和如燕先用晚膳，不必等我。”
元芳起身送狄公：“大人放心，我寸步不离。”
狄公走后，屋内就剩下元芳和如燕两个人。
如燕轻声道：“元芳，我方才说昏迷的时候做了个噩梦，其实指的不是高珩用飞镖刺中我这件事。”
“哦？那你梦到什么了？快说给我听听。”元芳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如燕缓缓道，“我梦到，蒋仁带着血牡丹死去的那十个杀手将你团团围住，这些人凶险异常，双脚从不沾地，像厉鬼一样。”
元芳拉着她的手，笑了笑，“他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变成鬼了我还能怕？你不必忧心。”
如燕恐惧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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