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英能感觉到陆锦尧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他看着前方,不敢偏头去对视。他不怕陆锦尧质疑、难以理解甚至无动于衷,但他怕陆锦尧可怜他。
没什么好可怜的。如果不把怜悯当羞辱,不自我洗脑这是自己应得的,秦述英支撑不到现在。
“那两个星期,你面对的不只是疼痛,更是秦竞声和秦太强加给你的对母亲的疑虑。”
秦述英身体一僵。
明明把所有对爱和未来的期待都寄托在母亲身上,可秦竞声却在通过秦太暗示他:他的母亲未必是个好人。
陆锦尧问他:“你恨秦太吗?”
“一开始很讨厌她,她从没给过我好脸色,会摔茶杯烫我的脸,情绪失控的时候会骂些难听的话。”秦述英回忆着,脸上没有什么怨恨,“但她从来没有真的饿过我一顿饭,也从来没有想置我于死地。在那次用绣花针扎我之后,她大哭了一场,把所有绣布、图样都扔了,从此只玩牌,再也没碰过刺绣。”
曾经也是博览群书美名遍及南区的矜贵闺秀,她只是一个被秦竞声消磨的牺牲品,秦述英没理由恨她。
秦述英从不苛责别人,只苛责自己。
陆锦尧深深凝望他许久,转而看向前方的车水马龙:“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
秦述英缄默不言。他看着陆锦尧开车进入人声鼎沸的闹市区,与小白楼所在的城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你这是要去哪?”
“快到了。”陆锦尧答非所问。
车停在商场边的陆上停车位,周末的商圈人来人往,虽然淞城最不缺的就是豪车名表,但到私密性不高的地方闲逛还是会惹来好奇的目光。乘着电梯上楼,两人优越的外貌和身材又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其中还不乏从事金融行业的人在看到陆锦尧后的暗声惊呼。
这副孔雀开屏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陆锦尧会表现出来的。秦述英满脸的无语:“……你想干嘛?”
陆锦尧不答,七拐八绕找到了一家装修简约的花店。老板的审美很不错,花束错落有致,品类繁多,利用不大的空间做了一面可拆卸花朵的花墙。这会儿正是初春,花墙缀满了各色的蝴蝶兰,六瓣迎春花盈盈盛放着,几株腊梅与山茶开得正艳,唯一不变四季常有的,是花墙前放满的一排向日葵。
秦述英愣了愣。
“这是何胜瑜毕业后在淞城找到第一份工作的地方。”陆锦尧拽着他进了花店,大方地迎上自来熟的女店主。
“两位先生想看点什么花?”
何胜瑜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短,并且年代久远没什么有用信息。秦述英不是善于和人交谈的人,当初找线索时只看了一眼就走了。他的聪明与敏捷只指向明枪暗箭,面对没有恶意的人他往往不知所措。
陆锦尧问:“有向日葵种子吗?”
“有的,可以帮您播到小花盆里,现在正好是春播的时候,很快就能开。”
“麻烦找些花盆来我们挑一下,谢谢。”
秦述英看着店主转身去仓库,疑惑地向陆锦尧开口:“你怎么这么熟?”
“因为我来踩点过好几次。”
“……你真是闲得慌。”
“不客气。”
“我说要谢谢你了吗?”
“我默认的。”
秦述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店主推来一个小车,本来洁白的框壁画满了涂鸦,上面是微笑的星星,下面是打着呼噜睡在花丛里的小猫。小推车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角落里有些小塑料桶或铝制瓶剪的瓶子,横七竖八地倒着像是杂物。
秦述英鬼使神差地拿起一个画着小船的深蓝色铝制瓶,细细端详着。
店主一愣,似是没想到有客人会选这个:“先生眼光很独特呢,这个外层是纯手绘的,里面其实就是可乐瓶子,是很多年前我一个妹妹自己闲着没事画着玩的。”
陆锦尧问:“妹妹?”
店主笑了笑:“其实是我的员工。她和我很投缘,对我很好,我刚开店招到她算捡到宝了。她知道我创业难,晚上就悄悄收集瓶子画彩绘,送给客人作花瓶来增加销量。虽然她在我这儿干的时间不长,可我打心底里把她当妹妹。”
陆锦尧把瓶子从秦述英手里拿出来,转着看了看,又还给他,问店主:“听上去她很乐于助人?”
店主一边翻找着花种和培养土一边回答:“是的,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没心没肺的人,见了谁受苦都要冲上去帮一下,路边的流浪猫也得天天喂着。最开始给她开不出工资她也不嫌弃,反而是介绍她去当文员拿好几千的月薪,才干了一天就跑回我这儿了。”
“很有意思的人,”陆锦尧笑着说,“能遇到投缘的人很难得,您和她现在关系应该也很亲密吧?”
店主叹息着摇摇头:“她走了,这里只是她匆匆停留过的地方之一。她像风一样,谁都抓不住的。”
秦述英低下头,望着彩绘出神。陆锦尧望着他脸上浮现出难以察觉的落寞,更多的是一种了然——谁都留不住她,包括她的孩子。
“她很喜欢向日葵?”
秦述英终于发出了进店以来的第一句疑问,不像问句,反而像笃定。店主笑着点头:“是的,阳光向上,像她一样,看了就让人心情好。”
“如果可以的话,这些瓶子我们都要了,麻烦每一瓶都帮我们播颗向日葵花种,要不一样的品种。”陆锦尧想了想,又补充道,“价格您随便开,需要的话,您可以先挑一个留作纪念。”
店主这下真愣住了,她眨眨眼,又换上笑容,点了点头。在转身去准备时她仔细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青年的脸——如水般清俊的面容,眉目带着几分凌厉,五官是熟悉的秀美。
她怔在原地,凝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最终也没有问出什么,只是说:“这位先生先挑吧。或者所有都送给您。”
秦述英握紧了手里的小瓶,摇摇头:“您还是留下一个吧。”
……
最终他们捧着四五个向日葵花种回小白楼,下了车走在通往花房的小路上,晚风拂面,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凝结,能嗅到春雨将至的气息,裹挟着玉兰的清香,丝丝钻入肺腑。
晚间阴云蔽月,花房里的夜灯是暖黄的,很暗。秦述英把小瓶子挨个放到花架上,又调整位置并排放好,很珍重的样子。他放完转身就走,又好像没有任何留恋。
花房的小径很狭窄,陆锦尧挡在他后面,将他拦得严严实实,再走一步就要撞上胸膛。
秦述英闷声道:“走了。”
“老板说了,回来得给它们浇透水。”陆锦尧晃了晃手里的浇水壶。
“谁买的谁养。”
“我送给你的。”陆锦尧非常理所当然地把水壶塞秦述英手里,“快点浇完,饿了。”
秦述英脸上不情愿,动作还是细致。土壤被水浸润得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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