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儒诚被判刑后,唐鸢和刚出院不久的孙妙妙一起回了趟一中。
门卫大爷审视了她俩半天,最后还是孙妙妙从手机里翻出好多年前的毕业合照,大爷才大发慈悲放她俩进去。
记忆中大到没边的校园好像忽然变得特别小,不过是几栋教学楼,一栋实验楼,还有一个有些老旧的操场和墙皮掉的差不多的体育馆。
她们来得时候正是周天,小院里连补习的学生也没有,偶尔有流窜在附近的流浪猫跑进来晒太阳。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就是在这排练那什么国庆的诗朗诵,好多班级轮流走位。为了这个位置,咱们老班还和隔壁班的吵了一架。”
孙妙妙指着教学主楼前的大台阶有些兴奋。
“记得。”唐鸢往上走了两级,站到一个位置:“我当时站在这里。”
孙妙妙就很配合的眨眨眼,挤出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记性真好哦。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我要老了~”
唐鸢就象征性地在孙妙妙脑袋上敲了一下:“老吗?等到九十九岁,你也最漂亮。”
孙妙妙干脆在台阶上坐下,语气有些疲惫,也有些释然:“是嘛,那我可要努力活到九十九岁,跟你做一辈子的老闺蜜。”她仰起头,看见唐鸢的下巴,忽然小声说了句“谢谢”。
唐鸢作势又要敲打她,孙妙妙灵巧一扭,正好躲开,还装模做样地捂住额头:“补药啊,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胡说。”唐鸢严肃脸:“你明明是靠才华。”
孙妙妙就咯咯地笑,搂住她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像两只慵懒的猫。
孙妙妙在唐鸢胳膊上蹭了几下:“我防晒全蹭你胳膊上了,怎么办,你得赔我,一直陪我。”
她借着玩笑将真心话说出来,这样被拒绝也不会显得她没面子。
唐鸢笑了一下,仰头将身体微微向后倒,用双手撑着身体:“没事,我没涂,陪你一起晒黑。”
“你还是要走?”孙妙妙语气有些失落。
“嗯,明天下午的航班。”唐鸢轻呼了一口气,又补上后半句:“先说好啊,你别来送了。”
“切~我才不去呢,我大网红多忙啊!”
孙妙妙嗤了一声,心里却有些酸楚,长大之后她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她总是在告诉自己,人生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是孤岛,遇见的那些是一艘艘小舟,总会有离航的那一天。
可她是真的舍不得唐鸢,好像除了她母亲,再没遇见过这样对她好的一个人了。
她们两个人一起从那么艰难的日子过来,唐鸢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带着她活下去,现在真的把那个畜生送进去了,一切都变好了,她却要走了。
唐鸢看出了她的不舍,凑上来,抱了抱孙妙妙:“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江临可能真的不适合我,这里的节奏好快,我有点跟不上,好疲惫。”
她是真的觉得疲惫,这里有太多的过往,细想一下,好像总是难过悲伤的事多于幸福快乐的。她希望能有个地方,像游戏清档重开那样,可以接纳下她所有的希冀和幻想。
孙妙妙没有再挽留,她知道或许真的只有离开,唐鸢才能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去吧,我会经常骚扰你的。”孙妙妙也回给唐鸢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在短暂的一个下午,她们一起去了曾经读书的教室,去看了国旗杆后面的光荣榜,唐鸢和名片已经有些褪色发黄,但笑容已经很灿烂。
她们去以前常去的小卖部,发现哪里已经被拆除,曾经那个一下课就挤满学生的小房间,现在变成了食堂大厅的一部分。
操场里的塑胶跑道变得有些旧,被太阳炙烤着发出有些刺鼻的味道。
很多年后,唐鸢依旧会想起这个有些曝晒的午后,但是她再也不会留恋那种逝去的感觉,从今往后,她的人生要往前走。
出了学校,两个人在门外分别,唐鸢要赶去她筹办的爱护女童基金协会,做第一季度救助项目的文件签署。孙妙妙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散着步回去,却在学校后街的箱子里,看见一个高挺的男人,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男人长得很出挑,往人群里一站就很扎眼。孙妙妙想了一下,还是走上去打招呼:
“许逍。”
男人没想到她会认得自己:
“你认识我?”
“我是唐鸢最好的朋友。”孙妙妙见他没反应,继续说:“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吧,算下来比我和鸢鸢长一级,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听过你,不是你在颁奖典礼上把吴儒诚那个畜生给揍了?”
许逍才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你好。”
孙妙妙撇撇嘴:“你怎么这样了?离婚闹的?”
许逍知道她在指自己的缠着绷带的手,有些尴尬地说了声:“没事。”
孙妙妙一时有些想不通,这样一个看着木木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让唐鸢那么喜欢的:“鸳鸳明天下午五点四十的航班,去苔南。”
孙妙妙说完就走了,有些事即使是再亲近的人,也没办法做更多。
航站楼里,航班信息已经提示了很多遍,唐鸢坐在大屏幕前不知在等什么,这一次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她身边放着一个银灰色的24寸行李箱,这个箱子当年陪着她出国,又陪着她回来,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箱子还拥有些什么。
登机信息放过最后一边,她终于还是起身拎着行李箱走了。唐鸢没有回头看,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要被过往牵绊,但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柱子旁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那件洗的有些发白的灰色卫衣,胳膊上的石膏绷带还没有拆掉。
在苔南的日子,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只有物候变得很快,好像春天一下就过去了,村里的芭蕉树长的遮天蔽日。房东阿婆怕她无聊,就带着大黄陪她在村子里四处乱逛。
这样的生活缓慢、无聊却并不痛苦,世界上所有的喧闹似乎都静下来。唐鸢只要关注每一天的早饭、午饭晚饭,关注大黄有没有和其他狗打架,关注院子里那株木棉有没有生病招虫。
到了晚上,房东阿婆就在院子里纺线。其实她的眼睛不好,白内障已经折磨了她很多年,唐鸢带着去市里看过几次,但没什么效果。阿婆倒是不介意,只当是去遥远而繁华的大城市玩了一圈。
有时候,只是很少的时候,唐鸢还是会回忆起江临的那些事。
孙妙妙自从澄清危机后,事业发展越来越好,已经受到了网剧拍摄的邀约。唐鸢还记得她在电话里兴奋的告诉她,自己成为大明星后,先找两个顶级的188男星,一人谈一个。
结果进组没两天就幻灭了,打电话和她诉苦,说娱乐圈水太深,咱们把握不住,以后还是去银座找牛郎比较好,纯粹的消费关系,也不付出感情。
唐鸢就笑她,估计是在哪个男星身上栽了跟头,孙妙妙吃瘪借口事遁。
钟承意和沈如楠如期举行了婚礼,沈如楠给她发了请柬,说是和钟承意一起请的,只是他现在是有妇之夫不好直接联系。唐鸢没有去,但包了一个很重的红包。
唐昭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不少,现在已经能分担赵萱的压力,在集团里做的改革也让一些老人认可。唐鸢知道他原本就是特别聪明的孩子,索性将医药板块的决策代理给了他,自己每年拿分红不管事也很省心。
唯独有一个人,唐鸢怎么也不敢去打听。她想着以许逍的能力,在警队没几年就该升上去,前途自然不必他来操心。她的行李箱里还躺着那封没拆开的EMS,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索性就一直放着。
房东阿婆是很善解人意的长辈,唐鸢走到时候是两个人,现在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但阿婆没有问,她只说等芭蕉成熟就好啦,等木棉开花就好啦,等下匹布纺好就好啦之类的话。
好像世界上的所有事都会随着芭蕉成熟瓜熟蒂落。
唐鸢很羡慕阿婆这种超然的心态,想着只要有阿婆陪着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好起来的吧。
她回到苔南村落的第三个月,房东阿婆心脏病去世了。
从病发到人没,只用了一个晚上。唐鸢在医院里帮忙联系了房东阿婆的子女,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在殡仪馆见到那几个子女的时候,她们脸上尽是疲态,一看就是昼夜赶车才回来的,但即便如此也没能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根据阿婆生前的意愿,她把自己的骨灰洒在了离村子不远的海水。
唐鸢有些恍惚,他和大黄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在月光下泛着暖光的海面,将那封EMS邮件打开。
阿婆去世之前,她问阿婆最后究竟是怎么和阿公走到一起的,她想了很久,都觉得这好像是个童话一般的结尾,并不现实。
阿婆就艰难的笑了,她一笑起来就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海岛村里有个明媚的少女,背着篓子,提一把砍蕉刀从沿海那片茂盛的芭蕉林走过,攀在树上的男孩就冲着女孩傻笑,问她要不要吃芭蕉。
女孩一笑就跑远了,她说我还要帮阿爹干活呢。
阿婆只说:“人生好短好短哟,不要让自己后悔。”
大黄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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