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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还没想好我想想啊

小说:

臣要善终

作者:

西飞陇山去

分类:

穿越架空

沈厌卿做了不好的梦。

梦里他像一块柔软的脂膏,被摊开,被刮平,被聚拢,被揉匀。

有火慢慢烤着他,有水从他身体里渗出来;

油珠儿一样,腻腻的,亮亮的。

分开了,就又聚到一起。

他又梦到花,梦到露水。

花开的太过了,花瓣都向外折出去。

花蕊澄黄,栖在片片紫红当中,艳得让人心惊。

有云,有雾,有雨。

丝丝缕缕笼着,无声无息飘着。

在他意识到以前,早就将他的一切都浸透了。

……

沈厌卿猝然惊醒,捉住那支伸向自己的手。

他猛地弹起,克服着一阵天旋地转下的头晕,将对方牢牢制住,压在身下。

他这些天来身上缺劲,又头痛欲裂,耳畔嗡鸣;

此时每根筋都绷直了也榨不出多少力气,压制得十分勉强,好在对方并没有任何反抗之举。

……对方没有反抗?

沈厌卿凝一凝神,就看见了姜孚那双无辜的眼睛。

“…………”

姜孚的表情平静的很,好像半夜突然被自己的老师压在床上是一件无比正常,人人都可能会经历的事。

“看您好像做了不太舒服的梦……”

他小声解释自己刚才拍人的举动。

沈厌卿手一松,摇摇晃晃往旁边倒去,被姜孚伸手一垫,安安稳稳躺回床上。

“……是臣冒犯了。”

他有点艰难地开口。

不单是为了方才的举动;

更是因为刚才肢体摩擦间,他察觉到二人身体都起了些异常反应……

梦中的几幕场景又从他眼前晃过,迷迷蒙蒙,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此身所在。

沈帝师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缩起来,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去了。

虽然这样也是冠冕堂皇的遮掩,但总归聊胜于无,能让他这张老脸得些缓和的时间。

卷到一半,又怕姜孚着凉,回过身拨回去些。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应当是姜孚起了身。

小皇帝替他轻轻理了理被角:

“老师盖吧。我去再抱一床来就是了。”

沈厌卿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窝在被子里闷闷“嗯”了一声。

他听见学生下床去的声音,听见新被子被抱上床,暄软地被铺开的声音。

他等着等着,也不敢转过身去看人,就这么等着。

蚕丝卷着他,让他恍恍惚惚以为自己也是只蚕;

安静着安静着,最后竟就这么重新睡着了。

……

次日是个明媚的晴天。

早上二十二来报过,说下面的人去过忠瑞侯府,将该取的东西都取过了;

姚伏却不跟着回来,说再等几日,劝帝师先去德王府。

沈厌卿听了这话,气急反笑:

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是不是真以为各亲王府都是他家后花园,想去哪便能抬脚就走?

师生关系好归好,皇帝到底有正事做,也不能天天跟着他折腾——

二十二却抿抿嘴,说圣人早朝去前留过话,说已派人知会德王了,午后过去;

但若帝师身体不适,随时可以取消。

沈厌卿沉默。

他好好想了一想,觉着虽然有皇帝的偏宠,但他还没有放肆到可以随意放亲王鸽子的程度。

君王的话一言九鼎,他也不能拆学生的鼎。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至于姜孚到底是怎么想的——另说。

他就这么翻着二十二呈上来的供词,坐在院里,看着宁蕖被一群小姑娘按住染指甲。

宁蕖挣扎未果,连连告饶,求给他换个颜色也行;

哪怕是绿的黑的呢!

哪怕被人认成心理变态,他也不想被同僚嘲笑十指丹蔻——

沛莲端了新的桂圆汤上来,骂骂咧咧嘟囔着太医院懂什么养生;

丰荷捏着一朵小花,持一把小镊子,扯下花瓣儿往糕点上栽。

披香苑中,依然春景正好。

好像只要不去打破,如此梦幻般的生活就能永远存续下去。

……

姜孚下朝回来就换了常服,与帝师一同吃过午饭。

趁帝师对着数不清的新衣犯难时,皇帝摸摸窗边插的花枝,状似无意问道:

“供词老师可看过了?有些事情学生不太清楚,看得云里雾里的。”

沈厌卿手上一顿:

“却是臣疏忽了。”

“是个小头目。姚太从当街闹起来,倒也是看得起他;”

“所幸说了些有用的……他所做的事似乎与文州那边有所粘连。”

“眼下正倒着往回查,看看送到杨府的画卷与他可有关系,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皇帝点点头:

“另一人能埋伏在仁王府数年,此人藏得深也是正常。”

只是苦了杨小侯爷,偏偏被盯上,委屈他遭了一连串儿的倒霉。

沈厌卿挑来挑去,拽出一件蓝绿的,觉着穿出去显得谦逊些。

对镜一比,却看见姜孚除了满目欣赏外,还有些欲言又止。

“可惜做事不仔细,还是让姚太从揪出来了。”

“……?陛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孚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转开眼:

“还是想看您穿红色……不,老师喜欢就好。”

……

观京城与文州的潜在勾连,鹿慈英此时恐怕正忙得焦头烂额,能进京的概率就更小。

皇帝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一再不甘心,路上始终在和帝师琢磨探讨文州加防的问题。

沈厌卿只能劝学生坐得住些,换位思考:

倘若是他们在文州,看见底下人窸窸窣窣意图不轨,要把多年好不容易从地方长官那、从皇帝那挣来的信任一把推翻了,那他们不可能坐得住。

要是这时候离开文州来到京城,被猜疑被扣住……

那就是彻底完啦。

沈少傅深知学生懂得这道理,只是关心则乱,一时不肯转过弯儿来;

因此也就只当是玩笑,随口劝劝安抚着。

德王府修得低调,只看大门,就见用料配色都内敛,用心处却在纹样。

看得出主人家有许多细腻的心思,琢磨了很多,与其他相似建筑都有所不同。

照理说,亲王也逃不过早朝,皇帝在下朝后留一下人也就是了;

知会德王,却的的确确是到府上去的。

这就不得不提到这位低调到有些不像亲王的皇亲——他根本就不上朝。

……

本朝开国以来,论及求生欲之旺盛;

杨家若是排第一,德王大概能当之无愧占一个第二名的位置。

德王的母亲出身商贾,其娘家算是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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