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是个比较奇怪的机构。
他作为皇帝的钱库,不仅管理着皇家的产业,而且还管束着天下各地的皇商。
在历史上找一个机构,那就是西汉时的少府。
但此时的内务府却没有顶头上司。
隶属于皇帝直管,但皇帝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故而,内务府基本处于独立状态,掌办大臣和协办大臣都是从书吏群体中提拔,属于皇帝的私臣。
提拔和任免在皇帝的心意间,司礼监干涉不了,内阁更别提了。
不过巴结内廷宦官也是内务府的常态,毕竟无法随时跟在皇帝身边,只能利用钞能力来说好话。
简单来说,内务府与锦衣卫类似,有官品,但俸禄由皇帝来发,吃谁的饭就听谁的话。
朱敦汉对于这种半公半私机构都习以为常了。
他也算是博览文章了,自然清楚设临时机构是中央集权和人治的必然。
例如,汉朝丞相权大,就设内朝,大将军大司马秉政,东汉又设尚书台,然后是中书、门下。
他有时看到新闻,某个县一次性取消了2000多个机构,看上去吓人,实际上却都是陈年累月叠加的临时机构。
扯远了,因为内廷对内务府没有管辖权,所以自然就对其没有处置权。
“昭庙乃我的血亲兄弟,如今竟然让他在地下都无法长眠,朕之罪也!”
朱敦汉眼眶忽然又红了,他对着一旁的内务府大臣柏尚智道:“负责此事的协办大臣,郎中、员外郎、主事,一干人等全部诛杀,家属流放北美。”
“牵连到的皇商,也全部抄家,同样流放北美!”
“是!”柏尚智心头滴血,低头认下。
不过他到底心不甘情不愿,直接背刺道:
“陛下,这等忤逆之事,内廷督造,内务府采买,但工部却是直接修建,他们参与的更多,万不会只有一个书办……”
书办?也就是普通办事人。
在官场上,就是小虾米,或许他有权,但是没有上官的批准,是绝对无法吞下那么多的钱财,掺和到工部之中。
所以,对于工部只是拿一个书办上来顶包,柏尚智是极其不爽利的。
老子差点清空了半个内务府,你就差派个临时工来顶了。
“你的意思?”朱敦汉身体向前倾斜。
“工部上下绝对脱不了干系,臣请查工部!”
柏尚智咬着牙说道。
在一旁看戏良久的李莲英,也不得不为柏尚智感到惊叹。
这完全是断了升官的后路。
虽然百年来,像世祖朝那样内务府大臣外放的机会越来越少,等同于无,但机会还是在的。
如今柏尚智一告发,工部立马大乱,文官是抱团的,虽然奈何不了他,但日后升官就别提了。
不过,这也是一场赌博。。
如果赢得了皇帝的好感,内阁和文官的排挤又算什么?
“工部!”朱敦汉笑了:“也罢,也罢,朕的内臣都杀了,不差几个外臣了!”
一开始他就是查户部,然后是海关,登基之后查军队,他果然与反贪有缘。
旋即,朱敦汉让京营使司衙门反贪司的尤朝贵与都察院合查工部贪污之事。
尤朝贵这个勋贵加外戚,立马就精神起来,在都察院大肆动作。
行事毫无顾忌,家世背景又雄厚,文官们自然奈何不了他,只能由他调查。
这下,不出三日的工夫,一切就已清楚明白。
工部参与到其中有两个员外郎,一个郎中,还有收了钱,但处默认态度的左侍郎。
当然,工部尚书焦佑瀛没有收钱是肯定的,但是否默认就说不定了。
不管怎么说,工部上下摊了事,一些陈年老账也被翻了出来,可谓是倒了霉。
不过,在对付郎中、员外郎等,群臣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对左侍郎乌盛泰处斩抄家,内阁却几乎是众口一声:
“按律治罪!”
乌盛泰这个左侍郎,已经算是高官了,对于这样的高官,朝廷上默认是有体面的。
即,不能无罪而诛。
乌盛泰并没有参与到了陵墓的建设中,只是收了手底下的一笔钱,没有书信,都没有在其中捞钱。
表面上来看只是贪腐罪,恰巧在不合适的时间收了一笔钱罢了。
“陛下,乌盛泰只是收了一笔五千块的钱,他并不知晓其事,也不会参与其中,他可是工部左侍郎,有着大好的前途,不可能为5000块毁了自己……”
胡林翼分管工部,屁股决定脑袋,自然得据理力争,不然的话,工部不得离心离德?
这番话听起来倒是有道理,但却非朱敦汉所想。
他难道只是为了区区的一个左侍郎吗?
他这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昭宗皇帝的重视。
以及让反贪司从军队突破到文官群体,
“看来,他们已经是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目睹这几个阁老默不作语的神情,朱敦汉心头一叹。
在党派之争上面,还有一个文官群体的利益。
高官的体面,就是他
们的集体利益。
今天侍郎,明天就会是尚书,阁老,谁不怕?
他心中自忖,可有把握强行压下?
有,但不合适。
但凡是真正厉害的君主,从来不会与文官对着干,而是驯服,如汉文帝,唐太宗,朱元璋、朱棣,乾隆等皇帝。
其次,就是与文官合作,如宋太宗,明宣宗、康熙等,乃至于晚清的慈禧。
然后就是被文官驯服,如宋仁宗,明孝宗、嘉庆、道光。
最最下乘的,就是跟文官对着干,至于朝廷大坏,如正德、万历,他们或许有高光时刻,但不出意外在位时朝政大坏。
正德在位时,阉党肆虐,外戚、勋贵肆无忌惮地兼并土地,败坏官场风气。
万历就不说,中央少官,地方主官缺位,导致朝廷对地方控制力大减,秀才开始冲撞衙门就是由此起。
想到这里,他忽然把话题转了开去:“吏治是一篇大文章啊!不要说是朕这样德行浅薄之君,就是太祖皇帝,世祖那样的英主,难道不也都是为了整饬吏治而宵衣旰食,殚精竭虑的吗?”
“而在朕看来,所谓的吏治,不论是太祖、世祖皇帝的严刑峻法,还是高宗、真宗皇帝的以宽为政,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最终要达到的效果却是始终如一,便是要常保我大明福祚绵长,长治久安。”
“如今法制松弛,一如前明万历年间,民间许多富商大贾肆无忌惮纳妾盖屋,甚至堂而皇之身着斗牛之服招摇过市,此非朝廷之过?”
“朕告诉你们,凡事都是要有个度,过犹而不及,今日逾矩一点,明日跨步一点,一点点的涉及底线,法度自然无存,我世祖皇帝中兴的朝廷,也怕是步入前明后尘了……”
这番话,倒是让阁老们羞愧了。
法度松弛,正是他们这群辅臣的锅?
“如乌盛泰之流,一味贪婪,只知伸手拿钱,全然不顾国家用度,皆是小民脂膏的常理,欲壑难填,饕餮不足,朕便绝对不能容忍。”
“至于尔等所说的,刑以非刑…”
说到关键处,他拿起御案上的黄龙盖碗,揭开碗盖,送到口边,淡淡道:
“你们既然说不能无罪而诛,那我就给你们罪行!”
言罢,他站起身,对着首辅匡源呵声问道:“匡首辅,大明律规定,贪污多少钱剥皮抽筋?”
匡源被这番话吓得一哆嗦,根本就不敢回话。
朱敦汉也没想他说,直接冷声道:“六十两,也就是六十块!”
“朕可以不追究乌盛泰参与忤逆案,那就让他剥皮揎草吧,巡首各省,以儆效尤——”
这句话,更是把内阁大臣们吓得脸色发白。
就像皇帝说的,盛世年景,法度松弛,贪污腐败的底线也是一降再降。
上百年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因为贪污而下狱的,满朝文武百官谁没有养廉银、冰炭二敬、三节两寿、学生贽敬,百凡种种。
普通一阁老,一年就能收上十万。
如果黑了心,五六十万也是可以的。
“臣等死罪!”
有一个算一个,都跪了下来,脸色煞白,打着哆嗦,心里面后悔不迭。
“哼哼!”朱敦汉心中止不住的得意,他随口道:
“有句俗话说的好,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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