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洛绫在那骷凤大鸟的照顾下,饿了吃剩的鹿肉,困了躲羽毛下睡觉,度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被养得好不惬意。
她也想逃走,可这大鸟似乎是有捕猎周期的,短时间瞧着,它不会离开巢穴。
可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巢中呆着,万一哪日那大鸟回神过来自己这个崽子长得兔模兔样的,她岂不是得被撕成碎片?
反正幼鸟血她是拿到手了,现在只要找机会溜走就行。
于是这一夜,洛绫趁着大鸟与两只幼鸟睡得香甜无比,偷偷钻出了大鸟毛绒绒的屁股底下,蹑手蹑脚地爬到水晶巢边缘,缓缓挥动那双小翅膀,尽量不发出一丝异响。
她飞着飞着,终于远离了那庞大的水晶巢,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谁知她这口气还没松缓出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啸,她瞪大眼,猛地回头一看,就看到身后一只赤红的大鸟挥舞着幕布般的翅膀,朝她疾驰而来。
洛绫吓得更加用力扇动翅膀,可她这缓慢的移动速度,哪里比得上身后那一等一的掠食者。
不消片刻她便败下阵来,那大鸟叫得愈加凄厉,仿佛对于幼崽的离家出走痛彻心扉。
洛绫的心里也更是凄凉,睁大你的鸟眼睛仔细看看!我跟你哪有一丝一毫相像的!
她飞,鸟追,洛绫一头撞到峭壁之上,瘫软了身子,似乎终于要缴械投降了。
她气喘吁吁地望着飞来的大鸟,忽然一道黑烟截断来路,将上方一棵松树瞬间粉碎,那大鸟惊恐地拉住身子,扑腾翅膀悬停空中,而后便灰溜溜地逃离此处。
夜色中,只剩茫茫赤红的石林,还有满头大汗的那只小毛兔子。
洛绫看着那落下的黑烟,舒展了下身子,从丑丑体内钻出,白衣少女出现在清冷的月色下,转身望向那高悬天际的皓月。
“玄照?是你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你既不愿见我,又为何要救我?”
洛绫仰着头,她在等待那道窈窕的身影出现,然而,夜色依然漫长而死寂,除了狼群的嚎叫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罢了,许是我多想了。”
她叹了口气,回过身,抱起丑丑,便要从峭壁上下去,夜色深沉,她摸索着那陡峭的崖壁,缓缓将脚落了下去,刚踩到一块垫脚的石块,却忽然身形不稳,往后一仰。
“救……救命!”
她的声音方落下,便看到一道身影飞向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往上一捞,洛绫条件反射地勾住她的颈子,用手臂将她紧紧缚住。
那人本欲将她甩开,却因她早有预谋的动作浑身一僵,带着像只八爪鱼般缠住她的少女,从峭壁之上缓缓落到地面。
洛绫见她不再挣扎,也才敢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女子跟从前并无二致,依然身着黑白两色的裙袍,发髻上斜簪着三根鸦羽,容貌昳丽。
只是从前妩媚慵懒的目光,如今却显得漠然了许多,她侧过头,躲开了洛绫的注视。
“下来吧。”玄照对她道。
“我不下来,我下来你就要跑了。”
洛绫也很干脆地回答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宿龙涧的苦头还不够你吃的吗?”
“我……”洛绫看向女子在月光下朦胧的侧影,“我见过虚漓留给我的记忆了。”
女子微怔,却还是没说话,依然还是不肯看向白衣少女的目光。
“他要我告诉你,让你放下。”
玄照唇角漫上一丝嘲弄的笑意。
洛绫娓娓道来:“我起先以为,他是要我告诉你,放下对牧沉书的仇恨,放下宿龙涧的往事,改邪归正做个所谓的好人,我现在见到你,忽然发觉他或许是另有深意——”
玄照望着夜色中寂静的骷凤林,四面赤石犹如根根锋利的钢钉,倒插入砂砾覆盖,寸草不生的地表。
“我见到了你,忽然发现,其实你没有变,玄照,我以为你变成了另一个人,有多么冷酷无情,作恶多端,但其实你真的没变。”
“说完了吗?”
洛绫笑道:“告诉我,你若是变了,怎么会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呢?”
女子浑身一颤,立时就要将身上的少女甩到地上,洛绫却接着道:“你根本没恨过牧沉书,没有仇恨何来放下?你恨的,一直是你自己——”
“够了!”
玄照喝断了她的话语,洛绫也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好久好久,玄照就那么站着,没有一丝动作,丑丑在二人身边飞旋着,最后落在了玄照的肩头,冲她软软地叫唤了一声。
玄照扶住额头,恍惚道:“抱歉。”
洛绫不说话只是想让她冷静冷静,哪里会是真的生她的气,她摇头道:“没事,其实牧沉书现在过得还好,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厉害剑仙了。”
“他……不是在养病吗?”
“嗯?”洛绫抬起头,“你如何知道的?”
“听人说起的。”玄照撇过头,脸颊升起微微的红色。
可洛绫知道,牧沉书不会把自己染病之事泄露出去,不仅是因为性子冷淡的缘故,更是因为,这对于一位人人忌惮的上修来说,本就不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那么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他身上有旧病,还被魇妖缠上身了,我想帮他把身上的魇妖除掉,所以才会来骷凤林。”
玄照双目低垂,“他,何必如此呢?”
“当局者迷,既然你明白他何必如此,你呢,你又何必如此?”
衣袖飘动,白衣少女握住了她的手,玄照眸光微烁,淡淡回道:“虚漓若是怕我变成魔邪,他大可不必多虑,我不会变成魔邪。”
“是吗?”
“我设计那些陷阱和秘境,的确是为了引诱修士,但只是为了汲取灵气给自己续命,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洛绫一怔,“续命?”
“是的,我与我的主人之间的契印十分特殊,很久很久以前,我并非剑灵。”
洛绫怪道:“并非剑灵?剑灵不都是孕育而出的器灵吗?”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玄照撩起衣袍,坐在了悬崖边上,望着夜色中黯然的石林,“另一部分的剑灵,是不甘的灵魂,附着在兵器上,以兵器再度重生,我就是后者。”
洛绫也来到了她的身畔,“虚漓说,你是从殒殁之界而来的异界剑灵,他说的莫非是真的?”
“他连这都告诉你了吗?”玄照有些意外,“他说的没错,不只是我,还有主人,我们都并非诞生于凡间,那时候我是他的家仆,因为闯下了大祸肉身尽毁,魂魄离散,主人为了救我,以佩剑将我魂魄重铸,我这才得以活下去。”
洛绫静静听着,晚风微燥。
玄照续道:“也因为此事,他没办法在故地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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