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平日叫昭卿是亲昵。
昨日在寿宴上当众叫昭卿是故意向太后挑衅。
今日忽然改了“晚晚”比昭卿更亲近几分……
则是动情是觉得她甚为贴心。
为何?
绯晚很清楚她给皇帝展现的左右为难正中皇帝心意。
想贤良就丢命。想完成伴驾心愿就要抗争。
皇帝怕是共情了。
想要孝顺名声就失了君权。想君临天下一展宏图就要忤逆太后。
他告诉她怎样做大梁宠妃、皇帝的女人。
又何尝不是在坚定他自己的心意——
朕是皇帝朕没有错朕不容挑衅!
绯晚这一跪
还让自己以后慢慢展露锋芒有了理由。
是皇帝让她学勇敢学抗争的!
“陛下感谢您让嫔妾入住春熙殿。嫔妾今天去探望虞更衣了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旧物需要嫔妾送过去。毕竟她是春熙殿的旧主也是嫔妾旧主……”
绯晚坐在软轿上一路行去享受着路上宫人和低等嫔妃的震惊和跪拜并没有让软轿往后拉开距离。
太后刁难在前她就是要让宫里人都看看皇帝对她有多么宠爱让大家都忌惮她、羡慕她、想要依附她!
“嫔妾是不是做错了?事先没给陛下请示嫔妾就私自去……”
她率先提起见虞听锦之事在皇帝跟前做背书。
免得有人嚼舌根让皇帝拐弯听到风声。
萧钰听了不大感兴趣只道:“你想去就去。不过她待你刻薄你还为她考虑?似乎你还叫了医官给她。”
“陛下知道了?”绯晚本就做给旁人尤其是皇帝看的但装得讶然还很不好意思“嫔妾只是想用仁爱化解虞更衣心中戾气主仆一场不想结恶缘。”
顿了顿叹息地说:“嫔妾会努力若最后不能尽如人意也问心无愧了。”
既表明自己没有一味滥好人也让皇帝明白虞更衣并不接受她的好怕是最后白努力。
萧钰鼻腔冷哼:“她戾气重虞家教养了一个好女儿!”
竟是把虞听锦和虞家都厌恶了。
绯晚想起虞听锦盼着复宠的蠢相心里冷笑。
便不再说什么默默住了口静静陪在皇帝身侧。
路过一片竹林翠竹生凉绿意幽深。
几丛兰草间杂其中,素白淡雅的花朵仿佛温润的玉,空气中弥漫着淡雅芬芳。
萧钰靠在肩舆上,深吸几口香气,神色一缓,侧脸来时又带了些笑意:
“说起你的身份,朕旁观瞧着,你倒是和虞侍郎有几分相似。但最多只有两三分,像得不多。”
这也是个坑。
绯晚从软轿上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回话,自不会让自己掉坑。
“陛下,其实当初嫔妾进侍郎府,确实是惠真禅师说嫔妾是府里失踪多年的女儿。嫔妾当时不敢相信,后来事实证明是惠真禅师弄错了,此事嫔妾就当是个误会,或是笑话。没想到得了您的恩宠,倒是被人提起旧事,闹了一场更大的笑话。”
绯晚如兰似雪的面容,染上一层黯然。
像路边被竹影遮挡的兰草,玉色蒙阴。
“嫔妾小时候家贫艰辛,只觉得日子苦,后来做了十多年奴婢,才知道以前在家的日子只是缺吃少穿、挨饿受冻,却不会整日挨打挨骂,那并不算苦。
可惜养父母待嫔妾虽不错,却去得早,嫔妾到现在不知生身父母在何处,兴许也是苦命人,早就死了,才把嫔妾丢在外头让人捡。
嫔妾此生,怕是永远没机会知道自己是谁家女儿了。”
她明明想哭,却强自含笑的样子,让萧钰心底一紧。
有些揪得慌。
对她浅浅的疑虑完全打消。
“晚晚。”
他从肩舆上伸手过去,在绯晚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你若愿意,就让虞忠认了你当义女,记在正室名下,入族谱。如此,风波变成佳话,也是太后福泽庇佑了。”
到底是不是欺君……
他虽不知当年事的底细。
但早已判断出,虞忠虞听锦必定有所隐瞒,而绯晚,多半无辜。
因为昭卿给虞家的信,他早知详情。昭卿受尽折磨,从不相信自己是虞家女儿,合情合理——
毕竟谁会让亲女儿为奴为婢?
“陛下?!”
绯晚早料到会被皇帝原谅。
因为她那晚送给虞家的信,会被皇帝看到是肯定的,她就是给皇帝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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