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呜咽了一声,浅浅挣扎了一下,便顺从地缴械投降。
毛绒绒的兽耳耷拉下来,他跪伏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抬起头。
眼尾泛起一丝微红,他伸出手,试图去拉阮婷卿的衣袖:
“姐姐,我怕……”
阮越白:……
这小子难不成是狐狸精变的?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这都是从哪学来的如此手段!
下作!
他移开视线,余光无意中撞上少年的眼神。
少年分明在战战兢兢地擦着眼泪,几遍书有阮婷卿的安抚,还是哭得身子都在抖。
可他望向阮越白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令人不由得遍体生寒。
阮越白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走到阮婷卿身边,拦了她一下:
“离他远点,当心身上起疹子。”
阮婷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猫毛过敏是阮婷卿穿书前就有的毛病,可是她又天生喜欢猫,左右症状也不严重,不过是起点疹子,她便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穿成了修真界的仙二代……
她永远记得,阮夫人看见自己因为狸奴而起疹子时候的表情。
阮婷卿本想解释,可无奈阮夫人实在是太过伶牙俐齿,头脑清晰,反驳得句句在理,根本没给她半点转圜的余地。
于是,那只狸奴就被仙道大长老带走放生了。
可她记得那只小狸奴走的时候,阮越白还被关在小黑屋里练功呢。
他又没有透视眼,对此事从何而知?
阮越白更是断然不可能承认自己以前常常在夜半三更,偷偷翻过小院的高墙,只为了去看阮婷卿一眼。
哪怕是再精疲力尽,只要能远远的看她一眼,阮越白就感觉自己似乎又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一开始以为是恨,是因为恨阮家,嫉妒阮婷卿,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年岁渐长,阮越白慢慢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经年累月的嫉恨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而且,似乎……
有点长歪了。
他答不上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嘴硬道:
“你素来小题大做,擦破点油皮都要闹得满门皆知,我就算想不知道也难。”
阮婷卿:……
虽然她确实是仗着仙二代的身份活得恣意放纵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当初带走狸奴的事情,放眼阮家上下,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但她也不直接戳穿,省得阮越白恼羞成怒,便只是蹲下身子,摸了摸身边少年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在她有些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嘴唇动得幅度很小,声音夹得可怜又可爱,听得她心里一软:
“我叫庄昭。”
“庄严的庄,天理昭昭的昭。”
阮越白偏过头,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沉声道:
“你是什么级别的灵兽?”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庄昭却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往阮婷卿怀里钻:
“姐姐,他好凶,我害怕。”
阮婷卿还来不及安抚,就被阮越白伸手拦住了。
只见他手指微微弯曲,黑色的雾气自掌心升腾而起,把庄昭从地上抓了起来,丢到了一边。
他手指一收,那黑色的雾气就顺势化为了满是倒刺的藤蔓,把庄昭牢牢地绑住。
只要庄昭胆敢动一下,保准让他身上出现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手掌一翻,阮越白提着剑走了过去。
阮婷卿“诶”了一声,刚想过去拦着,就听见了无华仙尊的声音:
“慢着……我想起这兽妖是何方神圣了……”
阮婷卿停下脚步:
“他是谁?”
仙尊长叹一口气,悠悠道:
“想当年,我第一次躲进秘境的时候,连你掌门都还没出生呢。秘境里的小花小草也还没来得及成精,实在是无聊得紧。”
“我用一块灵石变出了只小鱼,慢慢用灵力喂养着,过不了多久,它长大了,生出了翅膀,离了水也能活,便自请成为了我的坐骑。”
阮婷卿:会飞的鱼,真是活久见……
“可等我再回秘境的时候,但凡是个有点灵性的活物都成精了,我肉身不在,区区神识要找到一只活生生的灵兽也费劲,便就此作罢。”
“后来,我沉睡于玉佩中,被你的家族作为信物带出,直至被你唤醒,都未曾再见过那鱼儿,约莫得有千百年了。”
仙尊顿了顿,又道:
“方才我感应到,他身上,有我当年留下的仙印。”
“或许,他能够带你找到我那遗留下来的法器。”
阮婷卿:等等!
“仙尊是说……他的本体……”
“是只鱼?”
仙尊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会有耳朵和尾巴?!”
无华仙尊笑着叹了口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或许他是同秘境里的哪只小妖精情投意合,扮成狸奴讨她欢心呢。”
阮婷卿:……
还怪有心机的。
……
另一边,庄昭看了眼阮越白,便皱了皱眉,探头想要越过他去找阮婷卿的身影。
阮越白用剑指着他,他只当挠痒痒似的,毫不在意。
哪有半分方才在阮婷卿面前柔弱可欺的样子……
“我问你话呢?”
阮越白戳了戳他,没有用力,只是划开了他的衣襟。
庄昭冷冷地抬眸,又移开视线,懒得理他。
阮越白自从揍遍鬼道无敌手,很久没有被这般明目张胆地无视过。
庄昭的眼神一下子唤醒了那些尘封的记忆,阮越白只感觉气血上头,一掌对着庄昭拍了过去。
可庄昭居然不躲,生生抗下了这一掌。
他栽倒在地上,咳出一口血,血迹在唇上晕染开来。
阮婷卿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挡在庄昭面前。
阮越白冷笑了一下,合掌收起剑:
“你连他是个什么品级的灵兽都不知道,就想着帮他说话了?”
他又哼了一声,想伸手把阮婷卿从庄昭身边拉过来。
可阮婷卿却拍开他的手,用随身的帕子擦去庄昭唇边的血迹:
“你把他放开。”
阮越白剜了她一眼,冷冷道:
“不放。”
仙尊笑了一声:
“小子气性挺大。”
阮婷卿在心中回道:
“他素来就是这般小心眼,仙尊见笑了。”
“仙尊……这要怎么解开?”
那倒刺扎进了庄昭的皮肤里,看着阮婷卿似有共感,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他能自愈,不用理他。”
说完这句,仙尊似乎是打了个哈欠:
“灵力亏耗得厉害,神识之界恐怕撑不了多久,我得暂时修养些时候。”
“放心,秘境里都是我的人,有这块玉佩在,不会伤你分毫。”
“回见~”
阮婷卿:?!
这就走了?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好吧,炮灰就是没什么气运可言。
什么天降机遇……
想得美!
“机遇”都在她面前被绑成一团了,她还是连解都解不开。
阮越白却忽然转头看向洞穴外:
“柳书意有危险。”
阮婷卿见他有要走的意思,连忙道:
“那你也得先把庄昭解开再走。”
阮越白来不及多说,闭眼念诀,手指画了一道圈,在阮婷卿面前再设起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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