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阵阵,风声掠耳。
吴晚卿死命纵马去追太子时知道会有很多人看她、猜测她是想讨好太子也知道自己定然在被旁人讨论,毕竟鲜少有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煮茶送给太子。
当然,所有人都想讨好太子,但是她的讨好和殷勤都太明显吃相也太难看甚至都不曾避开周遭的人难免被这些人讥诮。
有些事儿,谁都做但是背地里做的人就是会嘲笑明面上做的人。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人嘲笑讥诮,说她想攀高枝
父亲死后,他们吴家就没人能撑起来了,她下面虽然有个弟弟,但弟弟不过七岁还是个幼童。
一旦没了父亲这个顶梁柱,他们吴家会迅速没落就算是有万贵妃撑着也没有用。
母亲只能想办法将她高嫁用联姻来撑住他们吴家的辉煌。
她生来学琴棋书画练君子骑射下了苦功夫熬掌家算账的本事,她样样拔尖拿出去谁家婆母不满意那家公子不喜欢?
吴家让她学了这么多东西,在关键时刻总要能用得上吧?
这个“用得上”就是高嫁去。
既然是高嫁那就一定要吃些委屈。
母亲给她选的人是个四十有五的鳏夫没了正妻但是家里一堆小妾嫡子比她年纪还大三岁下面的一些庶子庶女还等着婚配她一嫁过去除了要被一个老男人睡还要给一大家人操持。
虽然有了身份但是日子也注定不快活。
她不愿意要这样的高嫁。
而且她心里还有放不下的太子。
她从小就喜欢太子一直喜欢到现在这么多日日夜夜她都无法忘怀掉这个人比起来高嫁给旁人她更愿意嫁给太子。
但她知道太子不会娶她。
母亲和父亲早就与她说过他们阵营不同就算是太子与她两厢情悦吴父和吴母也不会同意的谁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政敌呢?当然——万贵妃其实是同意的。
不过万贵妃的同意不是希望他们俩过得好而是希望通过吴晚卿让太子过得不好。
万贵妃一直想给太子塞女人塞污点若是能利用自己的娘家孩子做点事儿把太子拉下马万贵妃自然十分愿意。
这也是太子一直对她避之不及的缘由。
若是她父亲没死若是她还有个好出身还有别的路可走那她日后也能找个旁的丈夫那她也会渐渐抑制住对太子的爱意转而去替旁人相夫教子。
但她没有别的路了她要被嫁给一个老鳏夫了!
四十有五的男人府里还有一众
妻妾,身子早都被掏空了,谁知道他还行不行?保不齐她嫁过去了,这一辈子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只能兢兢业业的养着别人的孩子!而且,那些孩子都很大了,再小的也都晓事了,都知道自己生身母亲是谁,谁能真的恭顺孝敬她?
她如何能愿意呢?
所以她要给自己拼一把。
哪怕是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但只要攀附上太子就够了,她当然知道她的身份做不了太子妃,但只是个妾也好。
给太子做妾,身份也足够高,以后不管是二皇兄上位,还是太子上位,都够保得住他们吴家辉煌不断了,最起码不会被清算。
当然……太子并不会多宠爱她,她知道的,太子肯定会怀疑这一次的事情,但是只要太子没有证据,她就能咬着牙硬坚持下去。
她相信,凭借她水滴石穿的功夫,太子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杀了她,而且,今日过后……她还能生下个孩儿。
只要有了这个孩儿,她是一定能进东宫的门的。
马匹踏过山路,摇晃的树枝刮过她的袖袍,寒风吹透衣裳,吴晚卿的眼眸一直死死的盯着最前方的太子的马。
她不能停。
前头的太子一直不降马速,身后的人渐渐都被甩掉,只有那么几个人一直能仗着马术跟上,其中女人只有一个吴晚卿。
眼前是飞速掠后的树木,重重叠叠的枫叶红,树林中还有刚下过雨的潮湿泥土的腥气,山路曲折,前方又不知何处,太子瞧着四周的山景,慢慢放了马速。
他这趟出来心思乱糟糟的,自己都分不清现在想要什么,想要做的事不能做,他不能接受自己去赡养别人的孩子,但是又放不下,人被左右拉扯,胸膛间像是塞了一块巨石,堵得浑身通气不畅,看什么都不顺眼,偏生又不能发火,就这么沉甸甸的压着。
他真是——
太子放马乱走、拧眉思虑时,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偶见白兔行过,太子一箭射过去,正中白兔。
十分轻松,让太子都提不起劲儿来,一腔恼怒无处发泄,只在胸腔里欲燃愈烈。
林子里本不该有这么多矫兔,只是公子们要来打猎,下面的小厮不敢让公子们打了个手空,所以往林子里塞了很多兔子,小鹿之类的东西。
这些动物都被提前用了麻醉沸,谁一箭射过去都能射死,所以太子觉得没趣。
他心底里一直烧着一团火,不知为何,眼下越演越烈,从他的身子上烧起来,让他整个人的骨缝里都窜起来一股奇怪的酥痒之意。
这种感觉来的凶猛,让人浑身都不很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骨肉中钻出来一样,莫名的有些头晕脑胀。
他这时候并未意识到是中了旁人的招数只当他是想女人想昏头了——这段时日来他每每想到柳烟黛都是气的心胸郁结没见到人的时候生气见了人之后还是生气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太子好箭!”这时候有人自身后出声。
之前跟在太子身后的那一群**部分都没跟上太子也怕在丛林中走失所以速度都放慢了些这时候四周不过寥寥五人。
四个世家世子一个吴晚卿。
她父从军早些年还在南疆打过仗她小的时候还在南疆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仅会骑马她还会做一点**她自幼弓马娴熟幼时还练过剑身上有不少寻常姑娘没有的东西这也是她敢跟来的底气。
当时山林中风吹树叶动飒飒声填满耳廓太子心神不宁听见身后声音太子回过身去一看正看见其余几个世家子骑在马上行过来。
几个世家子下马捡猎物唯有吴晚卿没动。
当时四周枫叶正红吴晚卿骑在一匹黑马上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骑马装向太子抿唇轻柔一笑后道:“太子好骑射这么肥的兔子不若我们就地生火烤些兔肉来吃?”
太子冷眼扫过她声线寒凉道:“不必。”
说话间太子转动马头往回折返。
显然他不愿意与这群人再说话这群人的讨好在他眼里也是麻烦。
其余的公子们都隐约察觉到了太子这略显浮躁的脾气——他们与太子都不相熟只听说太子性子一向沉稳冷肃不知今日为何如此暴躁?是谁招惹了太子?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自然不敢跟过去
这群人之中唯一敢跟上去的是吴晚卿。
她巴不得其他人不敢跟呢这林子里只剩下他们俩才是最好的。
——
山间山脚下常见一些山路但是越往深处走山路便越崎岖到最后野草会覆盖道路人就像是行在山中一样前方是遮天蔽日的枫木后方是分辨不清的来路人在山间像是要迷失自己。
太子骑在马上初初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马骑得越久他觉得头脑越混沌人似是难自控。
他的手掌探进袖口吞吃了一颗随身携带的解毒丸。
这一颗解毒丸是宫内御医调配的寻常之毒都能解掉只是**自己是何时中的毒。
这一日间他并未——
辛辣的药劲儿顺着身体游走冲到脑海间时带来了一阵清明使太子突兀的想起了今日他饮过的那一杯茶水。
丫鬟端送过来时他按着习惯拿了左首第一杯。
只这一盏有毒还是所有
都有毒?是谁给他下的药?
二皇子吗?
不可能,二皇子当知道他手中有解**,再见血封喉的毒,也要不了他的命。
一个个问题随着他的脑海清明涌上头颅,他正想要伸手拿出胸膛间的哨箭,引金吾卫过来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太子警惕回身。
这一回身,他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
“太子哥哥——风去来,树枝晃,吴晚卿那张面越靠越近。
太子捏着手中哨箭,并未直接放出。
他的亲兵都在附近不远处,随时都能过来支援,但现在站在林子里的不是他猜测的什么刺客,而是吴晚卿。
吴晚卿一身雪白骑马装,见太子伫立,她迫不及待的打马上前两步,低声唤道:“太子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本以为解毒丸吞下了之后,身子便无碍了,故而仗着那几丝清明,也敢耐着性子与她周旋:“你来此做什么?
太子此刻已经隐隐猜测是吴晚卿给他下了药,方才在山洞里,他心思混乱,也不曾去问一问是谁,才酿下大错,眼下便提起了几分谨慎,佯装不知,只套她的话。
吴晚卿慢慢的从马上翻身走下来,缓缓靠近太子。
她走过来,白靴踩踏过厚厚的枫树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她走到太子的马前,抬头看向太子的时候,语句之中有些哽咽。
“太子哥哥,我父亲去世了。
他当然知道吴晚卿父亲去世了,甚至,这就是他一手筹划的。
他要做戏**,自然要挑跟自己对立的人去杀,吴晚卿的父亲吴行止是死保二皇子的党羽,他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将其杀掉,后并顺利嫁祸给南蛊蛊师的——缉蛊卫到现在只找蛊,所以才摸不清方向,他们真正该找的,是人。
人知蛊恐怖,蛊知人心毒,在某些时候,人,比几条虫子更可怕。
太子思及那些事,看着吴晚卿的目光更冷。
他想,是吴晚卿知道了他父亲死掉的真相,所以过来想要杀他泄愤了吗?
那幸好他刚才不曾叫亲兵来,这件事,他最好自己亲手处理掉,顺带再逼问她是从何而知。
她一个不曾入朝堂的女眷,不应当知道这些,难不成是他那里出了疏漏吗?
站在那儿的姑娘瞧着泪眼朦胧,声线哽咽,但在面对吴晚卿凄凉可怜的模样时,太子没有半点怜惜和手软。
就如同二皇子陷害镇南王,想让镇南王死在南疆一样,他对吴行止也是一样的心狠,坐到他这个位置上,很难因为一个女人去收手,更何况是他完全不爱的女人。
太子的手缓缓落到腰侧。
他佩戴了一柄重刀近身搏斗四个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吴晚卿。
而下一瞬他就听见吴晚卿哽咽着道:“太子哥哥你娶了我吧算可怜我给我一个活下去的路吧。”
太子捏着刀的手一顿诧异抬眸。
他定定的瞧着吴晚卿的脸似是想从吴晚卿的这两句话和她的神态中瞧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不管太子怎么瞧那张脸上横竖就几个字:没脑子。
“孤——娶你?”太子拧着眉重复着这几个字心想吴行止九泉之下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女儿能被气的爬出来把她带下去。
“对太子哥哥娶我。”看见太子似乎拧着眉在思索并没有直接拒绝吴晚卿上前几步讨好的向太子挤出了一个笑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太子殿下殿下知道我一直一直都——”
吴晚卿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昂着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子。
她并不懂。
有些东西如果当你端端正正的站着努力绽放出自己的光彩时都无法求到那你跪下痛哭流涕一定更加无法求到。
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到一个更加落魄的、被人看不起的境地。
而她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太子瞧不起反而还隐隐有一股笃定。
她幼时就见过太子后来又常去万贵妃的宫里万贵妃之前也想过把她塞给太子所以让她知道了很多太子的习惯。
太子拿东西会拿左边第一个。
她正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敢赌这么大。
而她下的也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
大陈临近南疆所以各种稀奇古怪的蛊都常见大陈面上虽然一直都在禁止下蛊
有钱有权的人想要长寿后宅的主母小妾想要生儿子练武的武夫想要变得更强大夫想要两手绝活儿有仇的人家希望对家暴毙就连卖吃食的都想要自己的吃食红火独一份的好吃而蛊虫这种东西又无孔不入那行那业都能钻进去来两下谁的愿望都能稀奇古怪的实现谁能禁止的了呢?
有欲望就有人下蛊有人下蛊就有人来买账就连那秦家军都是吃了蛊后才变成战无不胜的秦家军的秦家军尚且如此旁人又怎么能不眼红呢?
也正是因为屡禁不止大陈才专门开辟出来一个缉蛊卫来。
吴晚卿手里这只蛊是从南疆那头流传过来的当初她母亲生了她之后一直生不出来男孩儿一时情急就用了这种蛊——这蛊是要女人养的但用的时候却是要通过杯盏里的水种在男人身上。
男人一用便会如同发情的野兽一样找女人只要与这种状态下的男人交合过的女人一定会怀孕生下来的也一定是健康的男胎甚至还会比寻常人的男胎更健康。
这蛊价值千金
现下这个蛊被她给了太子。
这是蛊不是毒太子吃什么解**都没用只是换来短暂的清明而已。
迟早太子还是要失去理智。
当吴晚卿走到太子身前三步时太子的眼前突然一阵发昏他险些直接摔下马去!
吴晚卿伸手就想去扶住太子。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太子猛地抽出腰间的刀用力砸向吴晚卿。
他是想一刀将这个人砍了的可是手上的力气突然消失人变得不受控一刀竟然无法砍过去而是虚软的砸了下去。
这刀重纵然不是砍只是撞砸而下依旧可伤人。
吴晚卿本料定太子不行了所以才敢靠近但是谁能想到太子依旧能还手一反手间被刀锋所伤惊的“啊”的一声惨叫便向下倒而就在这这时候太子一马镫踹在了马上。
那马儿嘶鸣一声当场在林间胡乱串行伏着天地昏昏难以清醒的太子不知去了何处。
——
“刘姑娘可听见有马蹄音传来?”另一处密林之中林公子与刘春雨面面而立两人正在红着面讲话。
刘春雨手里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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