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清也当然没有夜不归宿,她只是暂时的把家搬到了工作室。
没办法,自由职业由不得她太过任性。
虽然没有金钱方面的压力,但是过多的订单,还有每周一节劳技课、教小学生传承非遗文化的工作也着实耗费精力,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加之卿清也本身就不是一个事业心强的人,习惯得过且过,对自己要求也不高,没人看着她就容易摆烂。
最后,在莫莫的威逼利诱下,她才不得不住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其实最初她还是想过要给万俟延发消息的,至少也得告知他一声自己的状况,但也只是短暂地思考了那么一下下。
下一秒,她就想,凭什么我给他发?他怎么不给我发?不问问我的状况呢?是不关心我吗?
这么想着,二人的聊天记录就非常愉快地停在了四天前。
四分恐慌,三分烦躁,还有三分理解。
她想,或许万俟延是真的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就真的没再联系。
直到早上醒来,拿过一旁的手机,她想看一眼时间,要是还早,就再睡一会儿。忽然发现屏幕上跳出许多条未接来电,还有微信消息,不止一条。
卿清也躺在工作室休息间的床上,缓了半天,才慢慢划开屏幕,戳开微信对话框细看。
用户“A没钱”的头像旁边显示了一个未读的“2”,卿清也点开看,第一条消息来自8点整——
A没钱:【夜不归宿?】
这条尚且还读不出他那瞬间的情绪。
可间隔半小时后的下一条,万俟延又给他发来一则消息,是一个简单的“?”。
卿清也本来不想在意的,手指在对话框上停了停,立马摁了锁屏键。但万俟延的那个问号实在太过邪乎,让她无论做什么、无论睁眼闭眼都会想到,实在没法不在意。
怕他生气,又怕他担心,更怕他找不到自己紧张地去报警。
她觉得以万俟延的紧张程度,应该不至于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更何况不超过24小时,警方也不会受理。但认真琢磨了一番,又觉得依照他的性格,不在第一时间得到卿清也的回复,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该不会真的去报警了吧?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实在不能多想,一旦想多,就感觉看不到明天。
卿清也赶忙从通讯录里找到联系人“A没钱”,做好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后,才摁下绿色按钮。
铃声响了两秒,很快被对方接通,只不过像是在等她先开口般,万俟延一言不发。
卿清也见他这样,也故意不说话,好似这个电话压根不是自己主动打过去的,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那端的呼吸声。
“没把结婚这事放在心上,所以可以夜不归宿,是吧?”万俟延终于出声,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审问的意味。
其实卿清也也不是不能好好说话,这通电话打过去本来也是想要好好解释一番的,她最近实在太忙,好几个客户的订单都挤到了一块儿,时间紧,要求多,她又不习惯敷衍。两头跑实在太累,她就没回他那边。而且万俟延也不在家,回不回他家的又有什么关系。
但万俟延这么说,卿清也又觉得他在找事,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语调慵懒地回:“没有夜不归宿,我在自个儿工作室睡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端的人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一些。
“行,在工作室睡当然没问题。”万俟延再次开口,语气轻飘飘,冷飕飕的。
“我也觉得。”卿清也接得也很快。
“打电话给你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确认一下。”听出她随意的态度,万俟延安静了会儿,才慢慢开口,“不过聊着聊着,我忽然觉得有点儿饿了,想去岳母家蹭顿饭吃。”
他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去吃一顿饭?他要吃饭,上哪儿吃不行?
卿清也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听筒严肃道:“你要真这么做,那可就是言而无信、不讲武德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发了他的笑点,万俟延笑了笑,说:“哪有这么夸张,我不过是想吃一顿岳母做的饭罢了,比起你夜不归宿,还是要强一些。你觉得呢?”
卿清也当然听出了他在生气,并且明晃晃的威胁,也不再跟他犟,换了个语气问他:“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
那端又笑了声,像是嘲讽。
卿清也不爽了:“到底想吃什么?”
“定位发给我。”
收线后卿清也重新倒回床上,然而心情好似被什么困住了,她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只能起床洗漱。
已经是上午九点半,窗外阳光灿烂。
卿清也推开休息间的门出来,大厅一如往常。
工作室的人并不多,除了莫莫和她,就只有财务小倪和销售舒欣两个人。不算卿清也本人,平时其他人工作还挺清闲的,所以可以身兼数职,客串扮演,也可以摆烂。
大厅里的人三三两两,各自负责各自的岗位,打扫的、打电话的,各搞各的。
莫莫坐在前台的位置,正聚精会神地玩着她最近爱上的手机游戏,还不断跟身旁在认真记账的小倪推荐:“最近这游戏超火的,三天两头上热搜,听说还要推出3D版。”
“什么游戏啊?”小倪边敲键盘、把账录入电脑,边问。
“《以你之名》,你有听过吗?”莫莫问她。
没等小倪回答,卿清也朝她们走去。
莫莫抬头,惊叹一声:“呀,你这么早就起来啦?”惊叹完,重新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
好像只是习惯性地打个招呼,她的本职工作是打游戏。
卿清也顿觉无语:“玩啥呢,这么激动?”
“一个类似于角色扮演的互动型乙女游戏。”莫莫回答,给她选的角色换了一套明制汉服,又把发型和妆容改了改,将手机屏幕正对着卿清也,求夸般,“好看吧?”
卿清也:“......”
有时候她觉得莫莫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没有业绩压力,也没有消极情绪,每天还可以在上班时间打把游戏,简直不要太好了。
卿清也又看了两眼她的手机屏幕,想起万俟延和郁芣苢也总是沉迷游戏,便提议道:“要不,你帮我也注册一个账号吧?我也想玩。”
闻言,莫莫当然没有觉得卿清也在阴阳怪气,她只是飞快地皱起眉头,摆摆手,劝卿清也立即打消这个念头:“那怎么行?你也玩游戏,那班谁上啊?大家都不干活啦?工资谁发啊?”
卿清也“呵呵”笑了两声,不再理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间。
这儿的空间比她家还大,两张工作台大而宽敞,一张放着斧头、锯子、制作骨架、竹木条、弹簧等雕塑工具,另一张则放着各类颜料,有透明的品色,也有不透明的矿物质颜料,还有调制颜料所用的胶水等。
屋内各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泥塑作品,有完工的成品,也有胎体彻底干燥,准备入窑烘烧的半成品,还有一些准备上色的作品。
考虑到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忙,卿清也决定先给没上色的作品上个色。
因为上色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环节。
卿清也从18岁开始学泥塑,一直坚持到今天。
泥塑是一门需要天赋,也需要耐心的工作,有时候也需要体力。目前国内从业人员并不多,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卿清也喜欢这门艺术,从接触到它开始,她就有一种想要将这门手艺传承下来,并且发扬出去的念头。
一小时后,卿清也用水粉笔将几个泥人的面部涂了两遍色后,又用稀释后的肤色水罩涂了两遍,等待风干。
她摘下围裙,去卫生间清洗画笔。
洗干净后,卿清也推开门,准备去大厅迎接帮忙搬运大型泥塑的师傅。
万俟延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台打游戏的莫莫,悠闲自在。他微微一顿,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又抬头看了眼前台后边墙上的logo,确定没问题,才继续往前走。
“你好,我找卿清也,请问她在哪个工作间?”
万俟延身穿一件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整洁挺括,脚踩一双黑皮鞋。他的面目英俊,气质出尘,整个人往那一站,像是一幅摄人心魄的油画。
许是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引人注目,莫莫当然立马就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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