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后,白祀干脆回房间,继续懒散~
舌尖吮着蜜饯,手里剑册一遍遍翻,随着指尖舞蹈,带着跳跃的火红印入脑海,体内火文热力如蛇流窜,兴奋在血液筋骨里回转,然而,眼睛还是渐生酸疲,店外不止的喧嚣声,还是让她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日,最终没人来找她吹蜡烛,那个人也还没来告知她,火山已经停止喷发。
入夜。
星若灿渺,遥遥宁兮。
巍巍庞阿披星夜之幕,渐渐入眠,清冷夜静中,星色悄悄为冷硬的城石镀上一层温柔。
幽风低语,万籁俱寂。
四方城墙上,被遗忘的蜡仍在静静燃烧,烛影慢摇,红印飘香,光凝不坠,不却风伤。
守卫的士兵们持枪笔直伫立城头,如一尊尊漆黑的雕像,屹立不倒,忠诚守卫在微寒的瞑色里,直目眺望。
蓦地,寂寂寒夜里,他们忽觉身体笼上了一层暖意,就像是在铠甲外披上了一件棉衣,让他们脸上俱都一愣,显出疑惑,过了一会儿,待暖意越来越明显,他们不由低头看向身上,这动作在四方城墙上几乎不约而同,当抬起头,发觉一旁的兄弟也和自己一个动作时,不禁开口,“你…是不是身上也……”
“你也是!?”
“嗯,怪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突然感觉暖和起来了,现在应该光膀子都觉不出冷。”
“可能是…天儿突然暖了?”
“大约是?奇怪……”
这样类似的对话在四方城头接连出现,但他们一双凡眼却看不到,亦感受不到…城垛上的蜡烛正在发生什么变化,那橘烛不知吸收了哪里来的温度,渐渐…层层……由内而外,在被染成鲜红,宛如寒风浸过枫叶,夕阳一抹最后余晖。
此时,正值子时过半,新的一日到来。
随着时间流淌,三十六烛之火似越来越热,越来越红,愈发神秘而灼目,如同水汽露珠上行,一点点滑向火苗尖端,最后,满溢而出,乘着底部莫大的热力,化作一条条红线冲出,飞向城中心。
宛如彗星横扫的极势,一道道划过星光耿耿的夜空。
烛光并不是同时而起,也向没有规律,先是东边一道,再是北边一道,然后南边一道,接着又是南边一道……
这些红线也没有力量,气息近无,然而如此异象,还是惊醒了不少修炼中的剑士,睁开了夜里的双眼,精光刺夜,眺向远空,“这是什么!?”
“难道……火
种将出?”
仿佛只是一眨眼,仿佛抬头一刻已辗转万年,前一刻还是穿梭天空的红线,下一瞬间,红线却已跨越时空边缘,飞越无尽时间,快而慢……慢而快……第二眼已经变成一具遥远无限的巨影,风在呼涌却无声,滚滚狂云聚拢,湮没巨城却无影,云在不断的动,排列出层层的鳞状,像一条巨大的神龙隐现,无限的巨躯穿梭世界各处,不知其首,不知其尾。
“龙……龙!?”有人瞪大眼,不由屈膝而下。
一声低吟幽幽响起,震彻三界昊天,浓云骤然被声音撕裂,悠远的气息纠缠白色混沌,天空打开,远古神兽从混沌出伸出虚幻的利爪,抓住滚滚云端的边缘,露出了像是头的狰狞部分,又转眼一扭身隐去。
“龙,居然是龙……”所有人惊怔住了,恍若身在梦境,“……凤息…龙生,龙眠…凤鸣……,难道,时代当真要转变了吗……”他们因为那无垠之姿臣服,仰望、敬畏、恐惧,却不知该不该跪拜,他们都是白凤的子民,但时代将改,火种将出,新龙降世……
这代表他们中的某个人能够得到继承,成为新的天子。
他们大部分人没那野心,与其坐地上皇帝,掌天下权,却命数不变,生老病死,他们更想看破剑上星列,悟得那大道,获得永生。
意识跨越,纵天而起,庞阿四处,星星点点的人踏上高处,仰望天穹,随着距离一点点缩短,心中更加震撼,他们连白凤都未见过,何况是传说中的真龙?
这一夜,众人无眠,皆陷入兴奋与谋划中,无人察觉敬畏的远古神明来自几盏小小烛光,渐渐迎来东方吐曙,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破晓……
漫长一夜过去,磅礴的鳞云依旧在,无边云海笼罩在庞阿上空,只是随着天亮,有些微的虚无,天光当浓厚的云不存在一般,万千光线如雨,束束穿过,将巨龙之躯变成了透明,仿佛它只能存在于黑夜,却也变得更加缥缈神圣。
清晨醒来的百姓感受不到远古神明的存在,也不知大渊将变,生活一如往常,一晚的时间,有两则猜测传遍庞阿——龙为守护火种而现世,龙为吞食火种而现世。
大多数人是相信第一个的,第二个没有根据性,从最本质来说,火种最大作用就是延续文明,白凤就是例子,这也代表着龙不会干预谁继承火种,它只是为了守护,而且,正因为是龙,正因为那句代表气运循环的大预言,所有人都有了机会。
这是无人想放弃的天大机遇,哪怕面对九命之一的城主棽,面对大渊皇室的
杀意,都要一试。
气运无常,天命可摧。
若有幸能窥探到苍天之语,他们就有可能成为新的天。
剑士努力活着,不就是为了超脱。
不疯魔,不成活。
……
司府,叶拂苑。
清晨刚起,朝露未尽,白霭袅袅,三公主亦如其他人,托腮望着天上神龙过了一晚,宁静的气场流淌在她身上,仿佛与夜色相溶一体,美丽又安宁,那双弯着的眸火光荧荧,蓬勃的皇家气运环绕,没让她生出一丝疲惫,精神饱满如昔。
星光与黎明悄然辗转,映上她淡淡英气的脸,注视着她时而轻笑,时而皱眉,时而撇嘴,时而……身前的石桌,不知何时被摆上了一桌精致早膳,又不知何时渐随天而凉,她恍若未觉,未动一分。
高挑侍女以眼神示意下面人,再回厨准备一份。
“南露,你说这条龙玩了一夜,它不累吗?”正当侍女吩咐下去的时候,公主粉唇轻启,说出早上的第一句话,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空气安静,呦呦悦耳传开,像林涧睡醒的百灵。
“殿下都不累,何况天上龙?”南露笑了笑,低眸回道,清雅的话音中带着俏趣,配着她清霜似病的面颊,若婉转流水撞在冷石上,激起的一卷冰凉的浪花。
“哼。”公主哼了声,未吐何意,“那你觉得这条龙嚣张否?”
“婢子不敢妄言。”
“不就是条破龙,那你说……”三公主垂头,纤指绕上斗篷上的一根细绳玩起来,低哑了声音,再问,“这条龙嚣不嚣张?”
南露:“……”这不一个意思吗?
“你陪我看了一夜,就没发觉,这条龙真的很嚣张吗?”三公主停下手,瞥眸看向她,嘴里的话一字一顿,再次提醒,同时眨了眨眼,一脸你再猜不到,本公主就拿火烘干你脑袋里水的恶狠狠表情。
南露懵了一下,瞬间福至心灵,眼蓦地睁大,“公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龙身为神明,现身任人观赏一夜,失去了神秘感!?”
“你总算发现了好姐姐,早跟你说胸给本宫一点,本宫把脑子给你一点,你还不同意。”
南露自动忽略这句话,没等殿下得意够,她犹豫了一下,反驳,“可如今…不是火种即将现世吗?”
“你说得对,但你不觉得这天地平静异常?”公主仰望苍穹,眸子碎弯了迷离,她没因这句话的深意气急败坏,只是喃喃细语,就事论事。
“那也不能说明
什么吧?兴许是收敛了。”
“龙本就为苍天化形,凝无尽气运,哪怕它再收敛,与天地合为一,但本身还是会透出一种气势,就像人仰望天空,总会油然生出敬畏,可本宫仔细观察了一夜,分出意识去探,却从没让我产生一丝敬畏感,所以……”讲到这里,她缓缓抬手,扬眸如剑,指向此刻澄净空无的苍空,“本宫怀疑,这白凤……是——假——唔——”
“什……”南露一惊,慌忙就去捂这小姑奶奶的嘴,“公主,这质疑神明的话可不能乱说,哪怕它是条龙,也真的会引来天罚的。”
“尤其您还是大渊皇女。”
三公主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女侍手心,南露下意识缩手。
“嗯,你手抹蜜了啊,还挺甜的。”三公主笑嘻嘻,然后接着道,“找司柏借一把好弓来。”
“弓?”南露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天上,露出郑重严肃的表情,“殿下,您可不能……”
三公主一个眼刀扫过去,女侍不甘示弱回应。这是两人之间的小游戏,每当意见不同,谁坚持的久,就听谁的。
这次是最久的一次,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天都大亮了,新做的早膳都做好端上来了,但几个小丫鬟被两人对峙弄得心里紧张,也佩服这宫侍姐姐的大胆,俱都屏息凝气,没敢出声,小心撤下凉的,摆好热的,心里已经有端第三份的准备了。
最终,是一声肚子叫打破了两人的“战斗。”
三公主胜。
最后,还是南露服软了,这么长时间足够她想通任何事情,心里叹了口气,眨着酸涩的眼,福身恭敬回应,“是,婢子这就去,早膳已备好,记得早祭,回来趁热赶紧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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