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雁[七零]》
南雁想到了南玉。
这小丫头片子,刚因“诬告”自己挨了包兰芝一顿好骂,心里那点委屈和不忿,正像野草般疯长。
年纪小,藏不住话,又天生带点鬼机灵和睚眦必报的性子,正是最好利用的引信。
若让她“意外”撞破那个秘密,定会像点了炮仗,炸得人尽皆知。
……
隔天上午,趁南玉独自在里屋摆弄几块碎布头,南雁悄无声息地挪到南天贵床前。
那双散发着酸腐气味的破胶鞋,像两条死鱼般瘫在床脚。
她指尖一松,几张色彩鲜艳的花糖纸,飘飘悠悠,落在了鞋边,更有两张,恰好滑进了张着口的鞋洞里。
这抹突兀的亮色,在这脏臭的鞋子旁格外扎眼。
果然,南玉的眼珠立刻被吸引过去。她蹲下身,小手急切地扒拉着,捡起一张,对着光看,很快便注意到了旁边那双散发着不寻常“吸引力”的胶鞋。
南雁背过身,脚步轻快地走向外屋,仿佛只是路过。
一出门,她立刻将耳朵紧紧贴上冰冷的门板,屏住了呼吸。
里屋先是传来南玉捡拾糖纸的细碎声响,接着,是胶鞋被挪动的摩擦声。
片刻沉寂后,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钻进南雁的耳朵,随即是更急促的翻动,伴随着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哇!”。
南雁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鱼儿咬钩了。
她像一抹影子,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向内窥视。
南玉正跪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用半旧橡皮筋捆扎的钞票。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黑亮的瞳孔里映着纸币的纹路,因激动而熠熠生辉。小脸涨得通红,像是喝醉了酒,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着,那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混合着惊讶与亢奋的神情,活脱脱一只刚偷吃了油的小耗子。
南雁立刻退开,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出了屋子,去寻找下一个环节的关键——南春。
那丫头正蹲在歪斜的篱笆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忙碌的蚂蚁搬家。
南雁蹲下身,从兜里摸出一颗用廉价彩纸包裹的水果糖,塞进南春黏糊糊的小手里:“春,姐跟你说个事。”
南春含着糖,腮帮子鼓起一块,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仍胶着在蚂蚁线上。
“等会儿吃饭,要是小玉说大哥坏话,你就跟着说,说看见大哥买烟了,记住了吗?”南雁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印入南春懵懂的脑子里,“是红梅烟,还有动物饼干,黄纸包,画着小老虎的那种。”
南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糖果的甜味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咯吱咯吱”地嚼着,很快便将姐姐的嘱咐简化成了一个简单的指令——跟着四姐说话。
夜幕降临,南秉义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来了。他脸上的灰比往日更深,嵌在眼角的皱纹里,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气,腰背佝偻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晚饭的气氛,比丢了钱后的任何一天都要凝滞、沉重。
包兰芝没有上桌。
南雁端着几个黑黄的窝头走进里屋,只见她娘依旧对着那只空瘪的蓝布包发呆,眼睛肿得像两颗腐烂的核桃,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妈,多少吃点儿。”南雁将筷子递过去。
包兰芝没接,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冰凉,眼神直勾勾的,精神是濒临崩溃的涣散:“雁啊,你说……那钱……会不会是让风从炕洞缝里刮走了?那缝儿……不小……”
南雁看着包兰芝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可一想到她的德行,又把刚软下来的心肠硬了回去:“兴许明天就找着了,您先吃饭。”
她退出里屋时,南秉义已经坐在了桌边。
他没有动筷子,只是死死盯着面前那个干硬的窝头,眉头紧蹙,额角的青筋虬结凸起,微微搏动着。
南天贵坐在他对面,脑袋几乎要埋进桌底,手里的窝头被他无意识地捏得变了形,碎屑簌簌落下。
南秀、南春和南峰挨挤着坐在一条长凳上,大气不敢出。
南玉却坐得异常端正,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激动之情几乎按捺不住,眼睛一下一下地瞟向对面的南天贵,又迅速垂下,嘴角抿着一抹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意。
南雁刚在自己位置坐下,里屋突然爆发出包兰芝嘶哑的哭嚎:“我的钱啊——那是给天贵娶媳妇的钱啊——没了这钱,天贵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哭丧哭够了没有!”南秉义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几个粗瓷碗碟一阵乱跳。
南春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半碗玉米粥泼洒出来,烫得她小声抽气。
南秉义:“一天到晚嚎!嚎就能把钱嚎回来?!”
里屋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被强行压抑住的抽噎。
就在这时,南玉像是被这声怒吼注入了最后的勇气,猛地抬头,声音因极度紧张而拔得又尖又细:“爸!妈!我知道钱是谁偷的了!是大哥!是南天贵偷的!”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悍然劈落在死寂的饭桌上空!
南天贵正伸筷子去夹咸菜的手猛地一抖,那疙瘩咸菜“啪嗒”掉在桌上,浑浊的油渍溅开一小片。
他的脸“唰”地一下褪尽血色,惨白如纸,眼神里瞬间塞满了惊恐与慌乱,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胡沁啥!你……你放屁!你个小贱蹄子!”
南秉义的目光倏地转过去,直直钉在南天贵脸上:“你说啥?”
南天贵被这目光刺得一缩脖子,不敢再骂脏话,只梗着脖子强辩:“她冤枉我!她就是记恨我前几天抢了她半拉窝头!”
“我没有冤枉你!”南玉“噌”地站起来,往前迈了一小步,瘦小的胸脯挺得高高的,带着一种揭发罪恶的义愤,“我看见钱了!就在大哥你的破胶鞋里!鞋垫子底下!藏着好几张大团结!新崭崭的!我下午亲眼看见的!”
“你放屁!”南天贵彻底慌了神,站起身,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去抓南玉,“我撕烂你这张破嘴!”
“你给我住手!”南秉义“啪”地又是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让碗筷直接蹦了起来。
他霍然起身,一把揪住南天贵的衣领,“说!是不是你干的?!”
南天贵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嘴里反复机械地念叨着“不是我”,眼神却仓皇躲闪,根本不敢与南秉义对视。
包兰芝不知何时已从里屋踉跄着出来了。
她的头发像一团被践踏过的枯草,眼睛直勾勾地钉在南天贵身上,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半天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直到看清南天贵那副心虚到极点的慌乱模样,她才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留下几道血红的印子。
“天贵……我的儿啊……”包兰芝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决堤般涌出,混着鼻涕,“你跟妈说实话……不是你……对不对?那钱是妈的命啊……你咋能……你咋能啊……”
“妈!真不是我!”南天贵挣扎着,声音里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是她陷害我!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让你打死我!”
“我没陷害你!”南玉急得跺脚,“钱就在你鞋里!不信现在就去翻!”
一直沉默的南雁,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南春的胳膊。
南春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立刻抬起头,声音怯怯的,带着孩童不谙世事的稚嫩,却像又一记闷棍:“爸,妈,三姐前天看见大哥在小卖部买烟了,红梅的,还买了动物饼干,分给二柱吃了。”
旁边的南秀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知道躲不过,只好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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