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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破山河》

55. 第 55 章 旧事二十

天顾元年春,新帝登基,万象更新。

顾来歌践祚,改元"天顾",取"承天之顾,庇佑大戠"之意。登基大典那日,晴空万里,卤簿仪仗煊赫威严,他在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贺,衮服十二章纹在日光下流转着耀眼金光。

二十岁的顾来歌端坐龙椅之上,衮服沉重,玉冕下的眉眼尚存几分青涩,却已锋芒初露,隐隐透出属于帝王的威仪。

登基大典的钟鼓余音似乎还在殿梁间萦绕,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已无声昭示着权力的重量与繁琐。

封赏随之而来。伶舟洬以其才学与潜邸旧谊,授翰林院学士,入值中枢,参预机要,虽品阶未至极品,却是清贵无比的天子近臣。陆庭松则因其将门虎威与忠诚勇毅,授京城防御使,掌宫禁与京畿部分卫戍,护卫宫城。

最初的几年,虽边境时有摩擦,朝中亦有暗流,但在三位君臣的同心协力下,竟也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之势。

顾来歌勤于政事,常与伶舟洬挑灯夜议,制定新政。陆庭松则兢兢业业,将麾下兵马操练得愈发精锐。

君臣相得,传为美谈。

"陛下近日,看起来心情不错。"伶舟洬将批阅好的奏章整理归档,抬眼看向立在窗前的顾来歌。

年轻的帝王唇角含笑,目光落在庭中初绽的玉兰上,闻言回头:"却行总是这般敏锐,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是一个不那么繁忙的春三月,细雨蒙蒙。顾来歌难得闲心逸致,微服私访,却在打马桥边惊鸿一瞥,细雨斜簪青石巷,马蹄点碎琉璃响。

伞底浮光转,风尾拂衣缓。

那伞角轻抬又敛,他猝不及防,闯入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眸。女子姓许,名唤婧兮,是已故太傅的孙女,家学渊源,气质如兰。

"娴婧淑女,是佳人兮。朕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顾来歌对伶舟洬感叹,"仿若庭前雨后,初晴茉莉。"

天顾三年秋,顾来歌立许氏为后。大婚之日,十里红妆,帝后携手祭告太庙,许皇后雍容大度,母仪天下之风初显。

同年,因治理漕运、整顿赋税有功,伶舟洬升任户部侍郎,正式执掌国家财赋。而陆庭松也因在京畿防卫上表现出色,晋为从三品云麾将军,仍掌宫禁宿卫。

帝后情深,成了朝野佳话。许皇后不仅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时常在顾来歌为政事烦忧时温言开解。顾来歌脸上的笑容日渐增多,连批阅奏章时都柔和了几分。

陆庭松见了,总要和伶舟洬悄悄话几句:"感觉他泡在桂花蜜罐子里了。"话里满是嫌弃,但瞧着他的神色,又只能看见满面慨叹,不过是调笑两句。

每每此时,伶舟洬也会轻笑着回他一句:"你这是羡慕了?相礼这般风雅俊俏的人,也愁着不知哪家姑娘芳名?"

只是不想一语中的,陆庭松竟然真的一路从脸红到锁骨一片,那双与人说话时总是微微眯起的眸子睁得滚圆,愣愣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陛下连这个都同你说了?"

伶舟洬:"?"

他见这人神色反常,迟疑着多嘴又问了一句:"说什么?"

陆庭松看着他全然不知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他的表情从呆愣转变为戏谑,最后又装出一副浓重的悲痛来。伶舟洬在一片茫然中,看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语气不忍:

"却行,就剩你了啊。"

伶舟洬还没来得及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便见他转身走开了。那人走时双肩微微耸动,步履都有些不稳。他与人相处多年,自然看得出——那是在忍笑。

天顾三年岁暮,腊月廿八,是日大雪,纷扬如絮。云麾将军陆庭松纳柳州绣娘常相思为妇,夫妻相得,琴瑟和鸣。

伶舟洬这才明白,陆庭松当日那句带着强忍笑意的惋惜,那一句"就剩你了啊",究竟是何意。

天顾五年,双喜临门。随着啼声响彻宫阙,许皇后诞下长子,宫中喜得麟儿。顾来歌大喜,亲自为其取名"今朝",寓意"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大赦天下。

也就在这一年,伶舟洬在户部任上锋芒毕露。他杀伐果决,稳重成熟。五年间厘清税赋、整顿漕运,使国库岁入翻倍。八月初十,原户部尚书致仕,他顺理成章地再获擢升,接任尚书之位,成为大戠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户部尚书,总掌天下钱粮。

而陆庭松因镇守北境有功,也再进一步,授正三品天策大将军,总领京城防务。

更让陆庭松欣喜的是,夫人常相思在这年冬天,为他诞下一个女儿,为念皇恩,也为寄寓恬淡之愿,他为女儿取名"眠兰"后,再度前往边关镇守。正如他当年所言,边关由他来守,无人敢来犯。

此时的朝堂,君明臣贤,边境安宁,海内升平,俨然一派盛世气象。顾来歌时常抱着牙牙学语的皇子,对伶舟洬和陆庭松笑道:

"待今朝长大,这太平江山,还要靠你们这些叔伯辅佐啊。"

然月满则亏,盛极必衰。

天顾八年冬,瘟疫以燎原之势,自江南蔓延至京城。

尽管太医院全力救治,疫情还是突破了宫墙。皇后许氏因前往京郊佛寺为灾民祈福,不幸染疾。顾来歌日夜守候在病榻前,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日渐憔悴。

天顾九年,榴火初燃时节。

皇后薨逝的哀钟响彻阙都。缟素如雪,覆盖的皇城像座巨大的陵墓,连空气都凝着化不开的悲恸。

这位年轻的帝王尚未从丧妻的剧痛中缓过神来,礼部便以"疫病而薨,恐为天谴"为由,谏言皇后不得入葬皇陵。顾来歌勃然震怒,掷碎九龙玉镇,哪怕朝堂之上乌泱泱一片群臣跪伏,却始终无法平息他心中哀恸。

顾来歌在灵前跪了三日,任谁劝都不肯起身。曾经清隽的帝王如今形销骨立,眼底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

"珩诀..."伶舟洬轻唤了声便哽住。他如今已是户部尚书,却仍改不了旧时称呼。见顾来歌毫无反应,他默默将大氅披在对方肩头,转身时与刚赶回的陆庭松视线相撞。

陆庭松风尘仆仆从边关归来,铠甲上还沾着月华凝就的寒霜。他望着灵堂上"贤德皇后"的匾额,伶舟洬瞧见他喉结滚动,眼底悲痛浓重到化不开:"我才离京四年,怎就..."

"是大疫。"伶舟洬低声道,"太医说,皇后为免人心惶惶,隐瞒病况多时..."

话未说完,顾来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两人猛然转身时,却正巧看见顾来歌紧闭双眼,呕出一口鲜血溅在素白孝服上,如雪地红梅,刺目惊心。

"陛下!!!"

此后的三个月,皇帝彻底罢朝。帝师赵如皎多次求见劝诫,痛心疾首:"陛下!江山社稷系于一身,岂可因私废公!"

但无论他如何苦劝,顾来歌始终独自坐在窗边的阴影里,曾经明亮锐利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脸颊凹陷,胡茬凌乱,如苍老十岁。

奏折在嘉政殿堆积如山,各地急报石沉大海。赵如皎见他这副模样,最后一次拂袖而去,径直走向伶舟洬的府邸,留下一声沉重叹息:

"国事繁重,总要有人决断。否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伶舟洬沉默良久,最终在赵如皎的目光下轻轻点头:"学生明白了。"

彼时已至深秋,潇潇雨打梧桐叶,声声入耳不入心。

起初,伶舟洬还只是代批些日常政务,用那方顾来歌早年赐予、用于紧急事务的"天顾之宝"小玺。他模仿着皇帝的笔迹,在奏章上写下“知道了”、“依议”。

他依旧谦卑恭敬,总是垂着眸子道一句“才疏学浅,恐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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