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上邽时，已是五月中旬。

方媛早已在陆家宅院里设座等候。

风尘仆仆的方孟春略微理了理装束，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后，就去见姑母了。

方媛一见到她，果然就迎头痛批道：“你也真是荒唐，从司州到秦州，一个人竟也敢来了？若不是我请来鹿娘子她们，长安以后的路你要怎么走？”

“姑母，”方孟春贴近方媛，“我这不是好好地到了吗？”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方媛一手把方孟春推开，脸上带着嫌弃。

“怎么不见姑夫？”

“他呀，一个大忙人。整个州递到他手下的事务，不知道有多少呢。”

没想到陆晔还真是个勤政的，方孟春她在来的路上也和鹿兰打听过陆刺史的事，据说的确是个受当地爱戴的好官。

方媛道：“不说我们了，你呢？我走了以后宫中如何？在秦州都不大听得到消息。只知道穆氏死了，后来皇子也死了，邓氏做了皇后。听说前阵子有个许氏也生了皇子，是不是？”

都是些大事，更细微的，好像也没有其它能和方媛说的了，方孟春心想。

她只在她所说的基础上补充了些细节，比如说了如今刘玉颜如何支持许灵妙，邓含又是怎么反过来针对她们那一派人。

还有皇帝把新生的皇子单独养在别的地方的事。

方媛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即使只是在这里听方孟春转述，她也能知道宫内现在是一触即发。

“你既然来了秦州，不如干脆就别回去了。你当初答应我的，说是等攒够钱就走，这些年还不够么？”

方孟春摇摇头：“姑母，我有件事先前一直没和你说，因为书信不方便的缘故。”

“什么事？”方媛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从两三年前开始就帮着至尊处理政务，想来他是不会轻易让我卸任的了。给姑母写信不如往常频繁，也是因为这个。我的字迹和御笔越来越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纸上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事，也就只能选择不说。”

方媛一时愣住，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前所未闻的事。

但一旦接受了，许多事也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方孟春写来的信总是语焉不详，为什么皇帝这回派给她的护卫是从禁军中挑选的……

方媛知道自己这回无法指责方孟春什么了，既然是皇帝的意思，方孟春当然得照办。

果然当日你就不该入宫为女官之类的话，也没有说的必要。

如果是十年前二十年前，方媛还年轻的时候，或许会说这样的气话，但后来知道这都是无济于事，反而会加剧事态。

眼下看一看，倒是不觉得孟春有多为此焦心的。方媛很快也冷静下来，终于开了口，问：“阿晗，难道你能接触到机密？”

“多少有一点。”

“那他怎么能同意你来秦州？就凭我受伤的事，他应当也不至于就同意了。”

方孟春浅浅一笑，道：“自然是有他的办法，何况秦州有什么值得我泄密的人么？洛阳城里就多百倍千倍吧。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我给的理由的确说服了他。”

话说到这里，实在是吸引足了方媛的兴趣，可方孟春突然不往下说，反而从袖子里小心地拿出了一个皂色的书囊。

方媛很配合地问：“这是什么？”

方孟春从邓绍要改宅为寺说起，说道郭婉君有文稿留在方毅旧第，再说其中写到了姜氏的内容。

“……或许是同病相怜。”

方孟春这样为方绪的心软下了定论。

“他的生母也是苦命人。”方媛也顺着方孟春的话说，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来秦州，就是为了查你母亲的事么？”

“是。平城是不能轻易回去的了，上邽这里总归有姑母在，处处行事都方便些。我还想着，你或许也还能记着一点她的事迹。”

方孟春那日去拜访仲夏的时候，向同为方毅妾的骆氏询问了些姜氏的事，可惜不比郭婉君所写的多多少。

但方媛这里，她依旧还是想试试看，万一呢？

方媛想了想，收下了书囊：“虽然你父当年姬妾众多，但姜氏也是旧人了，留给我的印象是比别的人略深些。只是到底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她既然姓姜，又是天水人，或许在秦州也能找到点消息。我之后让陆郎去查，你再耐心等些时日。”

“姑母愿意相帮，我就很感激不尽了，”方孟春含笑道，“反正我来秦州也就是碰碰运气，真能查到什么才是出乎意料了。”

其实方孟春的秦州之行不只有这一个目的，但其它的都不适合与方媛说。

“我也不单是为了帮你。这事我觉得古怪，你说文稿是邓绍主动给你的，那他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方孟春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

“能有什么目的呢？将我吸引到秦州来吗，可这对他们能有什么用处。”

方媛正色道：“阿晗，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没惹到邓家人？”

方孟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头：“邓皇后是不大喜欢我，兰陵郡君倒是不太把我放在眼里。至于邓绍，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之前那次见面很短暂也很正常。”

方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既然已经来了秦州，也就罢了。但他们这么做，总该是有个理由的，可惜你我不知道。或许是调虎离山，打算在洛阳做什么，把你支走。”

“我不过帮至尊处理些奏疏，也都是遵循圣意行事，手中并无实权。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能碍着什么。”

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方媛人不在洛阳，各方信息知道得就少，就更很难推测出事情的原委了。

但方媛还是叮嘱道：“你回京后，务必要小心行事，多多提防邓家的人。”

阿晗虽然胆大心细，但做事还算稳妥，可惜缺少急智。

邓家可能在图谋什么。

也可能没有。

这样模棱两可的局面最是烦人。

如果就这样将她送回洛阳，方媛实在是不放心。

总得做点准备才行。

……

待方孟春离开后，方媛让人去请了鹿兰过来。

“鹿娘子，坐吧。”

和方媛相处，鹿兰总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照做了。

“长公主有何事，尽管说便是。”

“我们先前说好的酬劳，鹿娘子是满意的吧。”

满意，怎不满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