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成长手札》
赵夫人只是虚张声势道:“要你去什么信?我自会去信!”
吕璋一听赵夫人这样说,心里已然猜到了九分,不免得意起来。他就知道这赵盼芹根本没知会大哥。他大哥最是讲礼的人,读书读到三十岁,满脑子都是儒啊理啊,孟子朱子,先贤大儒的,怎么会容得这黄毛丫头败他的名声。
老太太见这屋里这般乌烟瘴气,气得怒斥一声:“都是睁眼瞎的,没见着贵客在这里,要闹就出去闹!”
“姝儿的事,我做主,你们都不得议论。”
却说老太太正要继续发挥她的权威之时,吕瑛这时悄悄走到老夫人耳边说了前一句话,令老夫人一下面色乌青。
老夫人瞪了吕璋一眼,把他吓得连连后退,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赵夫人看见吕璋吃瘪,心里高兴起来。其他人都不知怎么了,还等着老夫人发话。
恰好这时石榴掀帘子进来道:“老太太,午饭都安排好了。”
老太太沉钟般发出声音:“大家先用膳吧。”
下面老夫人只是说叫姑太太留在家里祝几日,如此一说,盖印的事便没有再提。
饭后,赵夫人带秦家姑妈先去安顿,吕璋和吕瑛两个留下来被老太太骂了一通。
吕璋这时就说了实话:“现在走私的事情被发现了,吕姝还要和离,亲家都当不成了,还怎么解决这事情。倘若有这婚约在,必是要帮的。”
老太太说:“我瞧着姝儿是极不肯的,她一心要和离,为这事她的腿还伤成那样。”
吕瑛趁机道:“其实吕姝不愿意嫁,我们家里还有女儿,又不止她一个。”
狡诈的光芒在他的眸子里很快闪过,更有一种大仇即将得到的舒服快之色。
这话一出,老太太呵斥:“胡闹!二女嫁一夫的,亏你想得出来。”
吕璋被吕瑛点醒了一般,立即道:“我们嫱儿自是愿意的,两人年纪也相仿,我看合适得很。”
老太太一再说不许:“孽障,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还要拿我的孙女来填坑,真真是个慈父人物。”
吕璋苦着一张喊道:“我们老吕家要完了!母亲!”
急急地说:“吕家的女儿好吃好穿十几年为吕家做点贡献这有什么不行的?就是您再宝贝这几个孙女,可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吕家没了,就什么都完了!”
他垂头丧气地踱起步来,思来想去干脆甩手掌柜,两手一摊道:“反正我是没法了,您有法子,那我就听您的。”
老太太虽然责怪吕璋,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走私之事。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眼里都是失望。这几年她想着要过过天伦之乐的日子,疏于管理家事,没想到这家业给二儿子管,竟管成这个样子。
风风雨雨几十年,遇到天大的事也要冷静。
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悲哀之色,喉咙里因呼吸急促发着含混的声响,目光中仍带着坚毅:“横竖船是秦家扣的,你先去问问秦禄,看他愿不愿意送信给他家里替我们吕家说说情。”
吕璋和吕瑛答应着出去了。
吕璋心下已经打了算盘,当初这亲本就没说一定是吕姝和秦禄,本就是两姓婚约。要不是老太太心疼吕姝,要给她避祸,他倒还想替嫱儿争一争这婚事呢。现在吕姝不要,正好给他嫱儿!
话说饭前吕姝出去以后,秦禄紧接着跑出去追她。
窗外的雨从瓦当上骤然拧成一条条麻绳抛下,风将雨吹得倾斜,像胡乱打理的银丝。
轮椅的轱辘在坑洼的雨地上滚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风的劝声萦绕在吕姝耳边,她坚持冒雨也要回自己的院子。
听风只好给吕姝打着伞,叫一个小丫鬟推轮椅。漫无目的的大雨还是浇湿了座椅,木头浸湿后呈现出深褐色,原本盔甲般的坚硬在这雨里也束手无策地软了下来。
突然吕姝喊了一声停下。
她们走到一个长廊下,把伞收了。吕姝叫她们离远点。
在一株芭蕉树背后这给女孩终于能够躲起来掩面哭泣,她哭得不大,刚刚好被雨声淹没。
如果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她不会因为叔父的指责而感到羞耻,但吕姝的灵魂是二十岁。人不会因为父母的话而伤心,但那些极品亲戚却总有办法让你刻苦铭心,深刻到要做出改变。
无情的风和冷酷的雨充斥着她的整颗心,把她的羞耻心一次一次拿出来鞭挞。
再来一次她过的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仰仗大家长们的鼻息度日的生活。
她看向自己的双腿,心中不免感到悲凉。
其实宅院的女人这一辈子就是坐在轮椅上度日,她的腿完好时不也是形同虚设么。
浑身上下,一颗脑袋只需要点头,一张嘴只要微笑,一双腿只要会下跪,就是一个及格的傀儡玩偶了。
这是对的吗?
吕姝痛恨这种日子。她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她要如何做呢?疑惑和迷茫占据了她的头脑。
秦禄远远地站着,视线穿过厚重的雨幕,看见碧绿的芭蕉叶后面的藕粉色的帕巾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朱钗之下。
不必靠近,也知道雨声底下是压抑的、低声的、断续的哭声。
他知道吕姝哭了,他的心也跟着不是滋味。
斟酌过后,他轻轻地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干净手帕递给她。
吕姝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的手帕,继续哭着。秦禄还没见过这么伤心的吕姝,比前次她腿受伤那日还要心碎。
她像是一片孤苦无依的秋叶,四周尽是枯黄,只有她苦苦挣扎着要留在树梢上,想亲眼看下一个春天。
她是一盏破碎的灯。
想到这里,秦禄不知不觉之间伸出手来,抱紧了她。
这个少年愿意拾起所有的碎片,还她完整——哪怕被割伤。
少女把头靠在他的腰间,像是把几百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决堤的泪水比今年夏天的雨还要多。
少女脆弱的心渐渐靠近那颗安抚她的人。在这雨日里,潮湿的破碎的无法再发出光芒的烛火,因他的温暖渐渐烘干了水分,填补了缝隙。
好一会儿吕姝好了。
她勉强地撑起笑容,哭肿的嗓子沙哑着声音,偶尔抽噎着说:“见笑了。”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说不定我有一天我也需要你安慰呢。”他尽量轻松地说话。
她由衷地说:“谢谢你,秦禄。”
秦禄会心一笑,转而说:“雨小了,我推你回小荷轩吧。”
因为想走平坦的路所以绕了远廊,家祠在阴森的天里露出阎罗殿一样的一角。
吕姝看向祠堂关闭的厚重的大门,心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她的命运与一本家谱有关,而那里的神秘她还是一无所知。
对于前路,她迷茫无措。但她有一种预感,她不会在这里久留。
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满是惆怅地问:“京城里有没有一位姓吕的士子,靠他的妻子卖草鞋供着读书的?”
她只记得父亲说过,祖上发家就是卖草鞋,会庆末年老祖宗靠往草鞋底里夹带信息替勒王传了信,这才因大功走上仕途。
秦禄想了一下说:“不太知道。我有几年不在京城读书了。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要是紧急,我可以帮你找我哥哥打听打听。”
吕姝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说算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她知道的信息太少,估计找不到人的。
待阴雨散去之时,两人终于到了小荷轩。秦禄并不久坐,喝了一碗茶便出门去。吕姝看着他渐渐远去背影,大风掀起他飘逸的道长袍,在她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他披风挂帅的模样,这时她才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肩膀能够担起重任的少年了。
“秦禄。”她喊住他。
她充满担忧地,最后问了一次:
“你北上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吗?”
秦禄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吕姝是知道结果的。燕地有龙气,他往北去,虽说冒险,却有前途。可他家的基业大,本无须冒险。纵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京中斡旋而留下的旧臣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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