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朕的白月光》
风止雪霁,云无所处。
萧珣传来了御辇。
宣室殿设了接风宴,三人共叙旧话,直至暮色四合。
路结起了冰,较之来时,更不好走了。
苏丞相舍不得苏府旧邸,回了长安,因急着来宫中谢恩,还没有回过旧宅。当年走得匆忙,苏府还剩了不少旧物,一些古书孤本,与几个看门护院的旧人。
“人老了就是念旧”,他如是感慨,因而,无论如何都不肯留宿在宫中,要回去看看。
萧珣没有硬留。
前朝的供夜间当值的官员休憩的承明庐,到底简朴了些。何况,原来的大司马大将军瞿阳常常留宿在那里,经年累月,几乎成了他的府邸,那里还不及修缮,一应陈设都有瞿阳的影子。
他派了羽林禁卫一路护送。
不过,苏婵在来时的路上受了风,不时有几声咳嗽,万万不能再受寒了。
萧珣便安排她在大长公主的旧殿,长乐宫的月室住下,又令太医令备下御寒汤,前往诊脉。
苏婵向萧珣行了福,道了告退。
殿门开启,带来一阵朔风,引了一串咳嗽,苏婵肩胛轻颤,脸色苍白得像纸。
萧珣向外望了望雪光昏昧,又让人在御辇上多加几层防风的皂盖,由内侍李顺送苏婵回去。
“教陛下费心了。”
说话间,却有一个穿着霜雪做的甲胄的侍卫领着掖廷令入了殿。
“禀陛下,各宫宫人的记档都存于掖廷的云光阁中。只是景和二年年末,那里走水,虽然火扑面得及时,但烧毁了一部分的宫人旧档,臣方才已经查了,椒房殿的宫人林氏的籍册,正好在其中。所以,林宫人的乡籍,一时难,难以……”
掖廷令低着头,身下慢慢积起了一滩雪化的水,那水里映出了天子倏然冷峻的眼眸。
萧珣记得走水的事。
那时候,他担心自己留林鸢在身边,会使她遭了瞿氏的嫉恨,累及宫外的家人,干脆用一把火,销了宫人的记档。
只是没想到,景和二年的这把火,竟然在两年后燎到了自己的眉毛上。
“罢了,退下。传公车令 。”
那人称诺退下之后,殿中恢复了寂静。
他带进来的雪意,让殿里骤然冷了一些。
耳边传来了柔和的女声:“这位林氏,是帮陛下挡过刺客的刀的宫女吗?”
这个“刀”字扎在了萧珣的心上。
他背后负着的手,不由握紧了拳,手心里的旧伤止不住作痛。
一年前,冬十月,上林苑。
萧珣带着林鸢踏雪寻梅,一个脸生的内侍,端来热茶,乍一侧身,衣袂随风,从袖笼里露了一截刀刃。黄昏的日光落在上面,在萧珣的瞳仁里一闪。
“有刺客!”
这个声音里,长刀切着风,呼啸着迫近了脖颈,千钧一发之际,萧珣徒手抓住了刀刃,曲肘击向刺客的胳膊。
那人吃痛,刀偏了向,却仍稳稳地握在手中,寒光径直朝腹间刺来。
血溅到了萧珣的脸上,眼前漫天漫地的白,陡然变作了红色。
他没有感受到痛。
——林鸢飞身护到了萧珣的身前。
耳畔成了一个嗡鸣着的虚空,只有踏马声与箭矢声密密匝匝地涌入。
刺客被禁卫的刀剑与弓箭扎成了筛子。黑色的血从数不清的窍眼里冒出来。
“天狩三年、废太子、谋逆”几个字噗噗地跟着血向外呕。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萧珣随着怀里的身子,一道下坠,下坠。
林鸢睁大了双眼,眼仁里占满了萧珣的脸,光从那里逃遁了出去。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想给他看手心里握着的一柄小小的刀:“我说过,我会保护陛下的。对不起,我太慢了,没来得及,没来不及……”
那把小刀骨碌碌从林鸢手里滚落了开去。
黑暗兜头而下。
萧珣合了合眼,深吸了一口气,从回忆里挣了出来。
苏婵迟疑着问:“这林宫人是私自出宫了?”
“也不算私自。”萧珣自嘲似的说,“她,留了封信,向朕求了一个恩典。”
苏婵若有所思:“先前妾听见了这件事,就觉得林宫人是个坚毅果敢之人,只可惜唯有耳闻,不曾一见。今日回了宫,她却出了宫,也是不巧了。”
“只是”她咬了咬唇,问,“陛下不愿她出宫?”
萧珣半晌才道:“她,不愿再回来了。”
“这个林宫人,看来不是什么贪慕天家权势富贵的人。妾倒是更钦佩了几分。”
她赧然一笑,走到了萧珣的身旁,“妾同为女子,也历过生死之事,深知,无论外头看上去多么的坚不可摧,心中却也总是希冀,走到最亲的人身边去。林宫人必然有自己亲近的家人、好友,如今一切既定,又近年节,既是林宫人自己的选择,陛下何不许她去了?”
萧珣意乱,垂着眼帘,揣摩着“最亲的人”这几个字。
苏婵察他神色,眼眸也渐渐暗了下去。
此时,宫人来报,说是太医令带来了御寒汤药,已经侯在了月室。
苏婵出殿的时候,在门楣下止住了脚步,回过身。
“阿珣。”
萧珣抬眼看去。
苏婵立在朔风里,眼里迎着霜雪,微微湿了:“能,陪陪我吗?”
*
林鸢从郡邸租赁来的马车上跳下,就到了淮阳书院的山脚下。
远远见着一个人,银鞍白马,绝尘而至。
面貌映入双眼的时候,她软了下去,睫羽上的霜雪都化作了泪。
林榆望见她纸一样素白的脸,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洒下久别重逢的泪,急着问:“阿鸢,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冷……冷得肚子疼。”声音很快埋在了林榆的怀间。
林榆将她打横抱上了马。
哒哒的马蹄声踩过了书院里的读书声,原本齐整的书声散了,飘忽了。
许多双眼睛朝外看过来,有人口中念着,“燕燕于飞,颉之颃之”有人念的却是“下上其音”,连领着他们读诗的夫子,声音也倏忽变了调子,眼睛离了书卷,出口成了“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一句落在了户牖上,像一口铜钟,将他自己也唬了一跳。
他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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