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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月》

第32章 周子恒之死

“昨日晚间,侯爷在赤霞园那头一切都好好的,今日晨起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头便栽下去了,便匆忙将人送去了秋风堂,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病。”

小丫鬟十万火急的将院中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却不曾听见榻上传来什么动静,小丫鬟心急着一抬头,便瞧见榻上的夫人枕着自己的臂膀,神色淡淡的听着。

当时正是巳时,外头天色正好,明媚的光线被窗户剪裁出几缕花朵的形状,落在夫人的面上,浮光跃金间,光影晃动,为床榻间这位艳丽的夫人添了几丝流动出尘的仙气。

像是云间贪睡的月娥,足尖不沾尘,只来这人间享一享烟火。

“夫人?”小丫鬟见夫人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忐忑的唤了一声。

侯爷以往每次病重,夫人都是亲自去衣不解带的侍奉,但今日,瞧着夫人好似一脸的——冷倦?

那双漪浓的狐眼静静的瞧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看着自己手腕上落下的空中飞舞的光柱,又像是在透过这一片光,在回首瞧她自己的过去,总之,像是神游太虚,看不出任何担忧。

主子不发话,丫鬟也不敢起身,只安静的跪着。

直到片刻后,秦禅月淡声道:“扶我起身。”

丫鬟应声而起,扶着秦禅月起身。

秦禅月起身后,这整个赏月园才算是热闹了起来,有丫鬟三三两两的送水端茶,再给秦禅月挑上衣裳。

今日秦禅月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软烟罗直领大袖衫,内搭配了一件雪绸白的长裙,裙上以绫罗丝绣出了一整枝蓝色的绣球花,裙摆一荡,就好似那绣球花随着风在晃一般。

手巧的盘发丫鬟给秦禅月盘了一个飞仙流云鬓,其上插了一根开得正艳的绣球花,与裙摆上的绣花同色,端华尊贵,美的直逼人眼。

等一切都拾掇妥当了,秦禅月才从镜前起身,由着丫鬟搀着,施施然的上了赏月园外停着的人轿,由人轿一路抬去了秋风堂。

人轿一贯是常备的,只是秦禅月武将出身,筋骨强健,不像是那些软绵绵的姑娘,所以很少搭乘,直到昨日累了身子,她才乘上人轿。

这人轿一路从赏月园抬到了秋风堂,这时已近午时。

头顶上的光明晃晃的刺着,秦禅月由着丫鬟搀扶着从人轿上下来,一路进了秋风堂。

这段时日间,秋风堂里实在是来了不少人,连枝头上的鸟儿都多了些,专门蹲在树杈子上瞧热闹。

秦禅月前脚刚进厢房里,后脚就听见一阵啜泣声。

她迎门而入,便瞧见忠义侯周子恒躺在床榻上,而霞姨娘跪在床榻前面哭。

周子恒昏迷着,面色一片铁青,霞

姨娘面上的伤肿应当是敷了上好的药来,昨日间的肿胀都消下去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印痕,瞧着也不大现眼了,现在正跪在地上哭的厉害,反而将眼眸哭的红肿。

两人一旁还站着一个大夫,正在一旁对霞姨娘劝着:“姨娘莫哭坏了身子,侯爷这病来得突然,谁都想不到。”

霞姨娘正哭着,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瞧见了秦禅月,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赶忙磕头道:“妾身见过夫人。”

她害怕**。

倒不是怕侯爷死,而是害怕旁人将侯爷病重的事儿怪在她身上,因为昨日,昨日——

昨日她回了院门之后伤心了许久,心觉丢人,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方姨娘伤了儿子,关她什么事?干嘛要这般折辱她?侯爷对不住方姨娘,她又没有去对不住方姨娘,这满侯府的人都对方姨娘落井下石过,唯独她独善其身,从不曾去踩方姨娘,而方姨娘还不肯放过她。

方姨娘不肯放过她就罢了,侯爷竟然也不保护她,任由方姨娘欺负她。

一想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掌掴,她就觉得头脑发昏,心里恨极了侯爷。

她以前怎么就瞧不出来,侯爷是个这样的人呢?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侯爷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跟都跟了,就算是跟的不好,也只能咬着牙继续跟下去,这世间女子多是如此,嫁了人,这条命就拴在人家的裤腰带上了,得跪着求着捧着,只为了能让自己好过点。

等侯爷来了,她心里虽然有怨气,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磨着侯爷给了她不少赏赐,还求着侯爷让她生个孩子。

姨娘一向都是不允生孩子的,她每次侍寝后都要用药,让她心里没着没落的,她想要个孩子,不管男女,只要有一个就行。

侯爷心疼她,放宽了话,允她生个孩子。

她一时间欣喜若狂,偷偷给侯爷的吃食中加了一点**,希望能一举得子——侯爷都三十多岁了,身子虚得很,比不过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动两下都费力,弄出来的东西清汤寡水儿,都不知道有没有用,她也是为了怀孩子,才搞这些东西的。

昨夜侯爷弄过了之后,身子便虚得很,倒床上起不来,当时他们两人都不曾放在心上,只当侯爷是累了,谁料第二日早上,侯爷一起身,竟然一头就栽倒下去了!

这可给霞姨娘吓坏了!该不会是昨日她的那些**喂多了,将侯爷的身子掏空了吧?

她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来了秋风堂后,跪在榻前就起不来身,期间旁边的大夫问过她给侯爷用过什么吃食,她心里抖了又抖,硬是没敢将“偷下了**”这件事说出来。

她心存侥幸,心想,不一定是因为她下了**这件事,侯爷才生病的,她不说出来,谁都不知道,她若是说出来,旁人知道了,定然都会以为是她的错。

她身如浮萍,在这侯府之中什么都没有,素日里不犯错的时候,都被这深深的规则束缚着,连口气儿都喘不过来,她只要走错一步,定会被这规则束紧,切成几段。

所以她不肯认,也不敢认。

等秦禅月进来了,她被吓得一个劲儿磕头,生怕秦禅月惩处她。

一个方姨娘都能要她半条命,何况是秦禅月呢?

她磕头时,眼角余光能瞧见秦禅月的裙摆,一荡一荡的行过来。

秦禅月前脚刚过来,后脚那大夫便与秦禅月道:“老奴见过夫人。”

秦禅月淡淡的“嗯”了一声后,道:“侯爷如何?”

这大夫是秦禅月的心腹,早就受了秦禅月的安排,面上滴水不漏的回:“回夫人的话,侯爷胸口郁结,想来是昨日动了怒,今日一早吹了晨风,又犯了头疾,才会晕过去。”

顿了顿,大夫又道:“只需日夜有人伺候着用药便好。”

一旁的霞姨娘跪着,赶忙说道:“奴婢愿意伺候侯爷。”

她巴不得表现一下,叫秦禅月莫要罚她。

秦禅月淡淡扫了那霞姨娘一眼。

小姑娘不过十六上下,瞧着花骨朵一样的嫩,心机与恐慌都写在脸上,一眼望过去,就能读懂她在想什么。

秦禅月其实并不厌恨霞姨娘。

周子恒背叛她,从始至终,她恨得都是周子恒,若不是方姨娘非要跳到她面前来搞事,她都不会这般针对她们,眼下这个霞姨娘虽然也有些问题,但同方姨娘一样,只要不作死,她不会去特意折磨。

“既如此,便劳霞姨娘伺候了。”秦禅月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身便走。

跪在地上的霞姨娘愣了一瞬,随后匆忙行礼恭送,等秦禅月都走的瞧不见影子了,她才茫然地抬起头来看过去。

侯爷在她的院儿里生了重病,差点就死过去了,怎么……怎么夫人半点不生气呢?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安安稳稳的伺候着侯爷。

她那时候还不觉得侯爷会死呢——之前侯爷也病的那么重,不还是好过来了吗?现在说不定也只是病两天,过几日就好了。

秦禅月并未曾将忠义侯病倒的消息按下去,不少人都听说了。

这事儿传到了府外,府外的人也没多在意,他们只是偶尔问一问之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却不曾多在乎忠义侯的病。

但是这事儿在府内传出来的时候,这府内的人却活起来了。

剑鸣院那边特意派来了一个小厮

来秋风堂问过说是周驰野这段时日已经知道错了眼瞧着自己亲爹病了想要来慰问慰问为亲爹侍疾尽孝。

他这是想出院子解他的禁足。

但是秋风堂这边侯爷一直在病重昏迷喂药都是拿勺子喂进去的根本没法子给小厮回应一旁的霞姨娘虽然明面上可以算得上是周驰野的长辈但是霞姨娘在这院子里哪有什么分量啊她说的话比外头的二月柳絮都要轻风一吹就散了能压得住谁呢?

她说让人将周驰野放出来谁又能听呢?

秋风堂这小厮琢磨了片刻后只能再去往赏月园报过去。

周驰野那边想出来侍疾的事情一路由着丫鬟递进了赏月园的厢房当时秦禅月正在厢房之中与柳烟黛言谈。

柳烟黛这趟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昨夜周渊渟被带走之前言辞恳切的抓着柳烟黛的手叫柳烟黛次日一定要给他求情一定要想办法让母亲将他放回来。

“我是你的夫。”周渊渟当时一双眼圈都红了用力抓着柳烟黛的手腕

柳烟黛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当时她不敢直接反驳但第二天来了秦禅月这里却是大吐苦水。

“他根本就不配做婆母的儿子。”厢房内矮榻上柳烟黛侧坐着手里捧着秦禅月给她的糕点一边吃一边愤愤不平的说:“昨日他之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

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落了个被人下毒的下场她定然不会让人拿婆母的尊严来做交换的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她宁可一头把自己撞死。

所以她突然变得很看不起周渊渟。

以前她觉得周渊渟浮白载笔才高八斗觉得她没读过什么书周渊渟看不上她很正常现在她觉得周渊渟配不上她。

大是大非之前立不住的人那被旁人唾弃也应当。

柳烟黛生气秦禅月却并不放在心上只神色淡淡道:“不必担忧他在庄子里再也出不来了。”

这庄子啊就是高门大户们的各种乡间田产基本上一个村子的田产都是一个高门的甚至几个相邻的庄子都是而将人丢在庄子里会有人专门看管拿铁链将他们锁上叫他们连门户都出不去。

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们也翻不出这一个小小的房间。

秦禅月也不会让他们翻出来。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被困在一个落魄的境地一点点死掉的所以现在也轮到这几个人尝一尝她当初的痛苦她是如何死的她就要让他们

也如何死。

柳烟黛才刚重重点头厢房门外便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二公子想去给侯爷侍疾”。

秦禅月一听了这事儿便突兀的记起来当时白玉凝在宴会中前来找去剑鸣院的事儿了。

她眼眸一转瞥了一眼一旁的柳烟黛后道:“烟黛昨日送来的人儿婆母甚是喜欢今日你去库房给他挑个赏去。”

柳烟黛不疑有他清脆的应下转头就跟着丫鬟去开库房了。

等柳烟黛走了秦禅月则命丫鬟推下随后招来旁的私兵进来问话。

不过片刻门外便行进来一个身穿甲胄的私兵隔着珠帘跪下

“启禀夫人那一日白姑娘翻窗进了二公子的厢房与二公子在床上亲热后白姑娘说二公子在侯府之中受尽了委屈而她有办法来帮着二公子翻身但是具体是什么法子白姑娘并未明说她只说她有贵人相助叫二公子养好身子还说她日后会想办法进府门来帮着二公子翻身。”

当日白玉凝进府的时候秦禅月就安排了私兵跟上这些私兵们个个儿都身怀功夫虽然不是那样顶尖但是跟一个白玉凝轻轻松松。

白玉凝根本就不知道她与周驰野的对话全都落到了私兵的耳朵里后续又顺着私兵的口传到了秦禅月的面前。

秦禅月听了半晌后神色越来越冷。

这个贵人想来也就是二皇子了。

上辈子二皇子这边利用白玉凝偷走了战略图这辈子秦禅月将那战略图换了二皇子那边偷走了假的但二皇子这边并未收手他显然是还准备做点旁的事。

只是她并不知道白玉凝想做什么。

“二公子如何说?”秦禅月问道。

珠帘外的私兵缓缓低下头来低声道:“回夫人的话二公子说他在这个家里受尽了委屈说侯爷与夫人都压迫与他说不管白姑娘做什么他都愿意听。”

在周驰野的眼中现在全天下就只有白玉凝一个人是好人其余的人都是坏人。

这侯府养他十来年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尊贵在他眼里却都成了压迫了。

眼下周驰野肯来和他们服软也并不是真的认错只不过是不想再被关着而是想来接近他们软化他们然后再找机会来报复他们罢了。

秦禅月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道:“下去吧继续盯着二公子。”

私兵应声而下。

——

等到私兵离开之后秦禅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索应对之策。

只有防贼一时没有防贼千日既然二皇子一直死盯着他们侯府那就让她跟二皇子来过过暗招。

既然要来,那就让他们来!

她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在朝堂之上打不过那些人,但是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里,她可不让半分。

秦禅月心底里筹谋许久,想着想着,觉得迟则生变,有些事还是得快点解决。

比如秋风堂那个。

只有周子恒**,这侯府里她才能真的说了算——在与二皇子争斗的这件事上,周子恒一定会和她持反对意见的。

上辈子,她为大兄奔走的时候就看透了,周子恒这个人骨头里就是极度自私,他只在乎自己的安全,任何涉险的事情他都不去,比如白家,比如镇南王。

白家完了,他说是白家自己做错了事,他不去帮忙,镇南王完了,他说是为了侯府考虑,他不去帮忙,等秦禅月跟二皇子打起来,他肯定还要找理由推脱,然后用冠冕堂皇的话一遮盖。

到时候秦禅月不仅要跟二皇子打,还要回来对付周子恒这个扯后腿的,岂不是难上加难。

所以,当日,秦禅月又让丫鬟送了一碗药汤过去,只说是补身子的药,霞姨娘利索的喂了,当夜,周子恒便发了一场高热,险些直接烧死过去。

纵然是没死,他日子也不好过了,活生生烧成了命悬一线,之前是昏沉沉的,醒不过来,这次高烧后倒是醒来了,只是醒来之后,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干巴巴的伸手比划着。

秦禅月现在忧心于二皇子,一次都懒得去看他,连最后的场面活儿都懒得做,至于剑鸣院里那个,秦禅月已经放出来了。

她允周驰野去给周子恒侍疾了。

周驰野的一条右手还没有完全好,说是侍疾,其实也什么都干不了,就只能在床前跪着,与父亲说说话,但是这对病重的周子恒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周子恒便费力的笔画几个字来,周驰野跪在榻下面猜,一时之间,两人过去的仇怨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但这并不能阻碍周子恒的病情恶化。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要昏睡上一整日,之前大夫说他还能活几个月,现下看来,竟然是只有几天的样子。

时日无多了呀!

周家的人听闻了这件事,特意来侯府里看了一趟。

秦禅月听说周府来人了,生怕叫这群人瞧出来什么不对,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扮出来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来了秋风堂一趟。

这一日,正是八月末。

八月末的长安燥热难消,秦禅月将霞姨娘与周驰野一道儿赶出去,自己守在秋风堂亲自照料周子恒。

周子恒现在人正醒着,是难得的清醒,抓着秦禅月的手,偶尔还能说两句话。

“我,我——我还能活。”他这些时日苍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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