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天气还阳光灿烂的，转眼开始阴沉了。

狂风大起，卷起阵阵黄土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大片黄云从天边黑压压地飘过来，像是要飘雪了。

笑容满面地目送宇文士及带队离去，李世民瞥了林溪一眼：“还能不能走？”

“我能走。”林溪被两个人扶起来，低着头，默默道，“谢二公子救命。”

“能走就快跟上！别磨磨蹭蹭的。”李世民冷声道，头也不回。

幸好粮店距李府不远，李世民在前走得飞快，林溪疼得眼前发黑，好像下一刻便要一头栽倒。

府上的仆从看她这背上血肉模糊的惨样，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好不容易熬到书房，寒风卷着细雪从窗缝里钻进来，屋内燃着炭盆还有几分暖意。

李世民一挥手让随从退下，把屋门一关，指了指软榻。

“上衣脱了，趴上去。”

“干嘛？！”林溪一惊，下意识双手抱胸。

“废话，上药。”李世民翻了个大白眼，“遮遮掩掩地干什么？背上的伤，你还想自个儿处置不成？让你小子用我藏的好药，感恩戴德吧！”

林溪咬着嘴唇，扯着前襟低头看看，应该还能再糊弄一阵。

于是褪掉破烂的上衣，呲牙咧嘴地往榻上一趴。

李世民端出来一盘子瓶瓶罐罐，没好气地往榻桌上一蹲，旁边搁着一堆刚煮过的白布条和一小壶温水。

手里端着一只粗瓷碗，碗里装着些许褐色的药膏，低头看了看她惨不忍睹的后背，冷哼一声：“就你这身板，真杖责三十，就直接把你打废了。疼点儿好，让你长个记性！”

“连酒精消毒都没有，幸好是冬天，不然准得发炎”林溪脸埋在手臂里，闷声嘀咕。

“酒精？又是什么玩意儿？”李世民轻笑一声，从拿起一块白布，蘸了温水，俯身凑近林溪的后背擦拭血污，“要不我把给宇文士及留的那坛葡萄酒端来给你擦擦？甜中带涩，保准过瘾。”

李世民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不轻柔。擦到一块翻开的皮肉时，直接按下去抠出嵌在里面的泥土，林溪疼得差点从榻上弹起来。

“能不能请您！稍微轻点儿毕竟我这连麻药都没上，不能按杀猪的步骤来吧！”

“杀猪可没这么麻烦。”李世民哼了一声

，手上稍微轻了些，从碗里挖出一坨药膏，带着淡淡草腥味，用指腹直接抹在伤口上。

“这是金创药，用了白芷、黄柏和猪脂熬的，能止血生肌。你这伤不浅，不抹点药，过两天脓血流出来，别指望还能站直了身子。

药膏凉凉的，涂上去一阵刺痛，但随后疼痛似乎缓和了些。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剩炭盆里噼啪的轻响和林溪偶尔压抑的闷哼。

抹完药，林溪咬着牙撑起身子。

李世民从水壶里倒了些温水洗手，随手拿起一块干净布条，开始一圈圈裹住她的后背，动作很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处理伤口。

绑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语气平静地开了口：“心里有什么话，说吧。

林溪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为什么，他们非死不可……

李世民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裹着布条，语气淡漠：“你说呢？

林溪咬了咬唇，没吭声，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隋书·刑法志》写得明白：“凡军兴，物资匮乏，民多逃亡，掠夺官仓者，立斩无赦。

她喉咙一紧，“那家粮肆，为什么屯军粮？

李世民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目光扫了她一眼，低声道：“是宇文家的买卖，宇文化及和他弟弟宇文智及所为，克扣军粮，再高价卖出。宇文士及虽未参与，但毕竟是他自家事，不会不管。

顿了顿，走到炭盆边搓了搓手，声音压得更低：“其实这种事，在长安一点都不新鲜，你还是见得太少。

“至于难民抢粮，杖毙，是朝廷的死令，不管谁来处理都是一样。所以，唉……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苦笑一声，拍了拍林溪的肩膀，“你说你这顿打，挨得冤不冤。

“况且，今天这事换了旁人，早就被当街打**。宇文士及只罚你三十杖，还是瞧在阿耶的面子上。

“许是他常来府中走动，瞧你有些眼熟，才手下留情。若非他派人送信给我，你这小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说，平日里让你多往阿耶跟前凑凑，你偏要偷懒。如今可明白了？有时候多认得一个人，比你射百支箭都管用，要紧的时候真能救命.

李世民别看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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