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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13. 第十三章 故知

丁六郎有一张比刀子还利的嘴,“啪啪”一通山呼海啸,直接把蜡黄脸汉子怼懵了。

他挡在崔芜身前,态度强硬地将所有不怀善意的目光怼了回去,抬手指向营帐门口,意思很明白:不想治就滚!

一片死寂。

人都有向生畏死之心,若非万不得已关头,没人会主动自绝生路。方才还怒视崔芜的众人纷纷消停,连首先发难的蜡黄脸汉子也不吭声了。

崔芜品了片刻,自觉该说不该说都被姓丁的代劳,压根没给她发挥的余地,于是将碎瓷收拾干净,又把泼洒的药汤打扫了:“我再去端碗药来。”

她转身要走,身后却有人怯怯道:“姐、姐姐……”

崔芜脚步一顿,转身看去。

说话的是混血兄弟中的幼弟,他原是最早发病,却因救治及时,恢复得也最快。不过短短五六日,已经能起身吃些流食,脸上也见了血色。

就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而言,他的身形过分瘦弱了些,缩在兄长怀里,像头饱受惊吓的小兽。见崔芜回头,他咽了口唾沫,伸手指住营帐一角:“那个姐姐,她、她好像,不太好……”

铁勒人肯给中原俘虏延医用药已是大发慈悲,对崔芜“男女分开安置”的要求根本不屑理会。是以病患只按症状轻重安顿,男女将就着混在一个营帐中。

被男孩指住的年轻女子蓬头垢面,看不出嫁人与否,只捂着小腹蜷成一团,闻言连连摇头:“我、我没事,只是有点胸闷,歇一歇就好了……”

崔芜挑眉,见了这似曾相识的举动,心里冒出一个揣测:“你有身孕了?”

年轻女子面皮紫涨,突然捂住脸孔,呜呜咽咽地低泣起来。

崔芜于是明白了,这姑娘多半是个在室女,只因命数不好,遇上外族破城这档糟心事,惨遭劫掠去国离乡不算,人也被铁勒胡兵糟蹋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被狗咬了更不堪,那就是怀了强迫自己之人的骨血。

以崔芜的冷心冷肺,这一刻都不禁生出感同身受的恻隐。

“这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要这个孩子!”女子哽咽着,扑过去拽住崔芜衣角,“您是郎中,求您给我开副药,去了这孽障吧!”

若是搁在平时,崔芜兴许就答应了,然而眼下情况特殊,她犹豫片刻才道:“疫病伤身,若是此刻小产,伤上加伤,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她直定定地看着女子:“你想陪着孩子一起死吗?”

女子无言,只能默默流泪。

崔芜便知她尚存生志,弯腰将她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拨开:“此地药材不易寻得,回头我想办法换些红糖,每日泡水与你饮下。”

说完,又看向“告状”的男孩:“你也是。这阵子注意保暖,别受凉了。”

男孩一愣。

女子跪地上给崔芜磕了个头。

崔芜不喜被人千恩万谢,看诊完毕便走出营帐。丁六郎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见她停下才道:“那人……大概是病昏头了,说了些疯话,你别跟他计较。”

崔芜没打算计较,只意味深长地盯住丁六郎。

丁六郎被她瞧得头皮发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崔芜慢条斯理地拖长音:“道德绑架——”

丁六郎浑身僵住。

只听崔芜续道:“这么反感道德绑架,你被键盘侠针对过?”

丁六郎:“……”

他后退一步,惊疑且难以置信地瞧着崔芜,嘴唇颤动半晌,憋出一句:“……少小离家老大回?”

崔芜想了想,试着接道:“安能辨我是雄雌?”(1)

丁六郎深吸一口气。

暗号对上了!

崔芜修炼多年,原以为可以做到天崩于前而泰然处之,事到临头才发现高估了自己。

哪怕她经历过生死关头,这世上终究有一种场面是她搞不掂的。

他乡遇故知。

这是古人总结的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如果说,有什么比去国离乡、孤身漂泊在外时遇见同乡更值得高兴,那就是莫名其妙穿越乱世,怀揣满腔格格不入,被旧时代打磨得遍体鳞伤,原以为这辈子只能一个人走下去时……

却突然发现,这黑沉如铁的天幕下,居然有人与自己一样。

他们有着不同的外表,迥异的家世,却因同出一源的灵魂,产生了奇妙的磁场引力。

丁六郎很激动,孤寂多年突然发现“老乡”,没什么比这个更振奋人心。

崔芜更激动,毕竟丁六郎尚且算是出身巨贾之家,吃过的苦头远远不及她过去十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却是崔芜先回过神,手背迅速抹过眼角,将渗出的泪光抹去,“去帐子里。”

丁六郎毫无异议,温驯地被她拖走了。

他乡遇故知的不止崔芜一个,帅帐之中,耶律将军也迎来数日来的第一位访客。

彼时,他正听亲兵回报疫病伤亡人数:“重症区死亡二十二人,轻症区暂时无人死亡,我们听了那个中原女人的话,把生病的人和健康的士兵隔离开,粪便秽物也单独处理,其他人果然没再染病。”

“那个中原女人还跟我们要盐和糖,将军,给她吗?”

耶律将军垂眸,手指在矮几上敲了敲:“给患病的士兵准备盐和糖。”

这就是说,不管中原俘虏,任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亲兵懂了,却有些不甘心:“为什么要给那些两脚羊送药?他们什么都干不了!将军,您太仁慈了!”

耶律将军冷冷睨着他:“我给中原人送药,是为了让那个女郎中心甘情愿地救你们。”

亲兵不屑:“刀架在她脖子上,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耶律将军扶着额角,对手下的愚蠢不抱指望:“心甘情愿地做一件事,和敷衍了事,效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尤其是治病的郎中,你知道一个懂得药理的人,能用多少种手段让我们的勇士死于无形吗?”

亲兵动了动嘴唇,不吭气了。

“而且,这是瘟疫,是曾让西域楼兰一夜灭国的疫症!我不能拿勇士们的命冒险!”

亲兵到底没忍住:“您就这么相信那个女人?她毕竟是个汉人!”

“如果她骗了我,”耶律将军眼神冷戾,“我会让她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访客”就在这时登了门,来人穿着及膝灰色长泡,头戴宽檐儿毡帽,五官称得上深眉朗目,只是发型古怪了些——刻意剃短的头发只在顶上留了一撮,因为太过鲜明,反倒夺了五官的存在感。

“耶律将军,”他称呼熟稔,神色却极严峻,“是你将疫症带到这里,你知道我有多少族人因此病倒吗?”

他上来就问罪,态度可谓毫不客气。耶律将军却只淡淡一撩眼皮:“我不来,瘟疫就不会造访你的族人?据我所知,疫病最早是由中原人的商队带来的,是你与中原人做生意的愚蠢决定造成了这场灾祸,如今没法向族人交代,就想把脏水泼到铁勒的勇士身上?”

他冷笑:“如果你以为,草原的子民和秦家人一样软弱好欺负,我不介意用长刀帮你纠正这个看法——李恭将军。”

这发型标新立异的男人姓李,单名一个恭字,如果崔芜在这儿就会有印象,汴梁酒楼的说书先生提到过这位的事迹。

没凑,这就是那位坑了主家,又险些将千里河西走廊送到党项人手中的秦氏副将。

在说书人唱念俱佳的讲述中,他果敢狠辣、杀伐决断,差点让百年世家的河西秦氏绝了后。却不想这位当世枭雄远没有想象中风光,河西之地固然摸不着边,回到本族的大本营后,也只能扮演一个跑腿传话的角色。

可见传闻和现实之间,少说隔着一条九曲黄河。

耶律将军单名一个“璟”,其父曾任铁勒八部联盟长,后又设宴伏杀其余七部首领,统一铁勒逐部。

刨除其杀人不眨眼的霹雳手段不提,此人称得上雄才大略,一边是任用汉人、改革礼俗、建筑城郭、发展农商,一边又东征渤海、西伐各游牧部落,短短十年间,已然建起偌大一盘家业。

耶律璟是他的第二个儿子,时任铁勒兵马大元帅,虽非嫡长出身,却继承了其父的文韬武略。此番挥师南下,便是他力主促成,虽未俘获后晋宗室,却掠走大批俘虏财宝,赚得盆满钵满。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转道向西,便是打着旁的主意,没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什么都计划好了,老天却在这时撂下一场瘟疫,将他原本的打算砸得七零八落。

“瘟疫不结束,你和我谈什么都是空话,”耶律璟明白轻重缓急,再大的雄心壮志都得给士兵的性命让路,“我麾下勇士死了二十多个,出现病症的也有一百多人,再这么下去,精锐都得折在这儿!”

李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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