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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儿》

93.番外一[番外]

戚时早晨是被吻醒的。

正闭眼睡着,头顶忽地压上一大片黑云,泛着青柠薄荷香味的柔软嘴唇,小鸡啄米一样,绕着他的眉骨、眼皮、鼻梁、脸庞和嘴角不安分地乱爬。

亲了半天,戚时感知到对方熟悉的气息,眉梢挑动几下,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仍一动不动躺着装睡。

对方哼笑一声,俯身屈膝半跪在床边,埋头钻他颈窝里,一个劲儿地拱他。

“懒猪,太阳晒屁股了,二哥是大懒猪!”

“说好了今天一起种花呢,再不起床,土都晒干了!”

“我早餐做的牛排煎蛋,面包烤的三人份,可香了,你起来吃两口吧!水给你接好了,牙膏也帮你挤好了,你快起来洗漱刮脸,我帮你打泡沫,嗯?”

“二哥!二哥快起床啊!”何湛程见人雷打不动,仍赖在床上装睡,他开始拽人胳膊把戚时硬拉起来,闹着嚷嚷:“吃早饭!快点儿!求你了,我饿得不行了!你快起来和我一起吃早饭!”

戚时装作刚睡醒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悠悠地任人拉着坐起身。

他睁开眼,眸底笑意溢出来,抬手勾起食指弯,在何湛程鼻梁上刮了两下。

“大清早跟个小喇叭似的,我早晚得让你小子给喊聋了。”

何湛程笑眯眯地摇着尾巴贴上去,撅嘴凑在他脸庞啄了一下:“二哥亲亲。”

戚时蛮享受道:“嗯,臭崽儿乖。”

何湛程搂着他脖子,认真强调:“不是臭崽儿,是香崽儿。”

戚时点点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两巴掌他屁股,笑道:“嗯,香崽儿。”

何湛程来回晃着他:“二哥不亲亲香崽儿吗?”

戚时没好气地被人扶着肩膀乱晃,笑道:“二哥还没洗漱。”

何湛程轻哼一声,起身让地方,催促着:“那你快点儿,我饿死了。”

戚时长腿一迈,顺手揽过何湛程肩膀,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

“臭宝儿,说多少次了,你还在长身体,饿了就先吃,不用总等我。”

“大哥,谁二十六岁了还在长身体啊?”

“嗯……一晃眼,我们崽儿都二十六了。”

“怎么?”何湛程警惕起来,虎着脸瞪他:“嫌我不年轻了?”

“臭小宝,”戚时掌心揉了两把何湛程后脑勺,笑道,“在我面前,你永远年轻。”

何湛程强调纠正:“香宝儿。”

戚时笑了声,一边照镜子,一边拿起牙刷端杯子洗漱。

镜子里,俩人穿得小狗情侣睡衣,一黑一白,碎碎点点,有点幼稚。

不过——

戚时笑眼打量着身旁低头帮他鼓捣剃须刀的人。

他家古灵精怪的程儿穿,就很合适。

何湛程一抬头,正撞上戚时目光,忍不住笑;“干嘛?”

戚时也笑:“你提前把工作安排一下,下月我们去旅行吧。”

何湛程点点头:“行,今年去哪儿?”

戚时刷着牙,口齿含混道:“去坎昆吧,快七年没去过了。”

何湛程表情微怔:“坎昆?”

这几乎是梦一样的两个字了,哪怕那是他亲哥哥生活的地方,他都从未想过再故地重游。

别说害怕戚时会应激,他一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惶恐起来。

在坎昆的回忆固然是浪漫难忘的,但一想到回国之后……

何湛程很难不给坎昆这个地方定义成“一切悲剧的开端”。

戚时蛮随意:“还有瓜纳华托。”

何湛程人有点懵:“啊?”

戚时漱了口水,俯身吐到洗手池里,又补一句:“还有接吻巷。”

何湛程差点把手里的剃须刀掉地上,愣愣抬头:“啊?”

戚时笑:“啊什么啊?”

何湛程有点手足无措:“我……我……”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很害怕。

他活这么多年,从未对任何一个地方有过如此浓重的阴影。

何湛程忍不住道:“换个别的地方不行吗?”

戚时一挑眉:“怎么,你不想去?”

何湛程顿了顿:“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戚时一笑:“你不是喜欢那里吗?”

何湛程摇头:“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不要去。”

戚时:“你喜欢的地方,我都想去。”

何湛程瞪他:“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戚时挑眉:“你不是答应过陪我坐热气球?”

“你少来!”何湛程辩驳道:“第一年土耳其,第二年昆士兰,第三年坦桑尼亚,第四年迪拜,第五年西双版纳,我哪年没陪你坐过?”

戚时:“你答应和我去墨西哥坐。”

何湛程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戚时:“七年前,我在医院打电话,钟覃倪答应的。”

何湛程:“……”

“程儿,”戚时懂他心情,牵起他手,“我们把不开心的事情都一件件变好吧。”

“干嘛一定要去那儿,”何湛程不太情愿地捏了捏戚时的手指,低声嘟囔,“一点儿都不开心。”

“怎么会呢?去了就开心了。”戚时哄道:“行程和酒店我都安排好了,乖崽儿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嗯?”

何湛程本来有点沮丧,一听这话又觉得不太对劲,问:“你怎么确定我去了就一定会开心?”

不等戚时回,他恍然惊醒,俯身凑上去,半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要跟我求婚呀?”

戚时:“………………”

这种话是可以问出来的吗?

想也不想,矢口否认:“ 没有。”

何湛程抱臂瞅他,半信半疑地问:“是么?”

戚时果断道:“暂时没那个打算。”

何湛程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与落寞,脸上笑意逐渐淡去。

他将剃须刀塞到戚时手里,低头转身走了。

“我先去给果果梳毛倒狗粮,你洗漱好了来客厅吃早餐,你不喜欢喝咖啡,我给你打了豆浆,你快点儿啊,豆浆凉了就不好喝了。”

戚时不禁有些心疼:“程儿?”

“诶呀,放心!”何湛程扭头冲他笑:“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今年就去坎昆吧!”

戚时紧蹙着眉头欲言又止,直到人影消失在门口,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拿着剃须刀转过身,镜子里,他望着容颜有些衰老和陌生的、33岁的自己。

程儿。

他的程儿……

他们相识七年,复合第六年。

程儿哪里是在跟他开玩笑?

那个人是等的实在没办法了,才直接问的。

戚时记得程儿过二十六岁生日那天,夜里十点多了都还没有回家,他守着满桌子热腾腾的菜肴和生日蛋糕一直等,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凌晨两点给人打电话,程儿声音很冷淡地回复了句“在加班,你先睡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戚时了解何湛程进入工作状态中时,整个人是极为冷漠的,区区生日,在一个哪怕住院也要加班赶项目的工作狂面前,无足轻重。

戚时也不好一直打电话催,只是觉得可惜。

日子归于平淡,俩人忙碌在工作上的时间远胜于谈情说爱,生活也越来越乏味,这些戚时都能接受,但是程儿——

他不想让程儿错过任何一场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他想给程儿独一无二的、每年都不重样的仪式感。

等了好久,程儿还是没有回来,戚时有点困了,起身将客厅灯重新打开,把悬挂了满屋子的彩色气球、“祝乖崽儿26岁生日快乐”的条幅、摆成“心”形状的、铺了满地的香薰蜡烛和玫瑰花、花了一整天做的生日蛋糕和一桌菜全都撤掉,然后饿着肚子,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裹着毛毯和果果一起窝在沙发上,一边迷迷糊糊地看球赛,一边等人回家。

半夜睡沉过去,黑漆漆的屋子,果果跳到他身上,有些急躁地叼他衣服,呜噜噜地叫着,把他给吵醒了。

一开始戚时还以为它饿了,扭身就去厨房拿狗粮,但那天果果脾气格外暴躁,一口咬在他裤脚,三拉两拽,把他给拽去了楼上书房。

书房不用开灯,皎洁月光透窗入室,照在瘫倒在保险箱角落的醉酒青年。

他的程儿不知到哪里去买醉,一张脸哭得像是过敏了,白皙脸庞纵横着干糙的红色泪痕,手里攥着小半瓶威士忌,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不知丢到哪里,头发也乱糟糟的,一条长腿蜷曲着,另一条长腿伸展着,无力又疲惫的姿势,他闭眼倚靠在冰冷的墙角,像个没人要的流浪乞丐。

那乞丐一边不停地仰头灌酒,另一手搭在身旁装蓝宝石的保险箱子,他哭声很低、很克制,生怕惊扰到谁,却独自一人躲在那里偷偷难过。

戚时站在门口被那场景惊吓到了,下一秒,心疼得连带着整个胃都绞痛起来。

他连忙扑过去将人抱起来,千言万语的安慰抱歉堵塞在喉腔,他除了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程儿察觉他靠近,醉醺醺地歪头靠在他怀里,小声跟他解释:“对不起啊二哥,今天我升职,下班后要请同事们吃饭,你……你不要生气。”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啊……”怀里人失笑,“不小心走错了。”

“自己家还能走错?”

“我喝多了嘛!”

“不是约好了,我戒烟,你戒酒么?”

“今天开心嘛!”

“既然开心,又为什么躲起来哭?”

“二哥。”

“怎么了?”

“好困啊,我有点累了,你亲亲我吧。”

……

……

每一年,戚时都要在旅行中途策划一场隆重而浪漫的求婚仪式,什么烟火表演、潜游海底世界、浪漫情侣主题餐厅、花团锦簇的游览观光车、喷漆着俩人恋爱纪念日的豪华直升机、飘着二人共同姓名的彩色热气球……海边篝火、空中横幅、海景房惊喜、把认真写了许久的表白的话投放在整个京城和沪上的LED大屏、荒野沙漠、山顶露棚……他简直是绞尽脑汁!

他也知道,程儿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每一次,他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少点儿什么,就不能贸然行动。

戚时也不懂自己究竟在谨慎些什么,每次准备告白之际,不免想起第一次遭人拒绝,他心中便霎间涌起无限恐慌。

准备递出去的戒指积攒了好几枚,他却没一枚能成功送出去过。

他陷入了泥沼,越是追求完美,越是容易搞砸一切,他知道程儿不在乎这些,可他在乎。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消极情绪无限叠加,每到关键时刻,他便愈发畏缩不敢前进,然后看到程儿喜悦过后迅速失落难过的表情,他开始自责,然后继续追求下一场完美的仪式。

一年又一年,他在慢慢变老,程儿一点点长大。

今年是三十三岁的戚老二,和二十六岁的何湛程。

在这个平凡又有点小别扭的早晨,戚时忽然意识到,他的程儿已经快等不起他以年为单位的求婚排练了。

**

何湛程对花的喜爱很像母亲,钟情于繁花锦簇的生活环境。

在他和戚时家里,客厅常年必放郁金香,沙发角落种龙血树和龟背竹,书房摆君子兰、小阳台栽栀子花和小雏菊、露台铁艺栏下,蝴蝶兰、绣球、月季、鸾尾花……还有一些蒲公英鼠尾草绿萝等绿植,别墅楼攀爬着紫藤花,每逢春夏花开,蝴蝶翩飞,整座独栋小院充满着梦幻般的绚烂浪漫。

这几年何湛程很少去酒吧夜店消遣,忙碌工作之余,最喜欢收集五彩斑斓的落花制作成书签标本。在戚时的大书房里,何湛程闲来无事,毛笔蘸着墨汁写小楷,一笔一划地撰写花名,从春到冬,按序编排成一套,等初雪时收藏进定制的绸缎锦盒里,摆在戚时书架上。

戚时书架上除了收藏的古董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三百来万的紫檀木架,有足足两排的珍藏版变形金刚,有几个甚至都很老旧了,不仅掉漆,机关枢纽处还有点卡顿,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在幼时陪伴戚时度过无数个日夜的朋友,除此之外,最顶端整排的英文书籍,无一例外是买来装饰的。

何湛程在隔壁有自己的书房,今年他准备攻读博士,屋里书桌、咖啡桌、沙发上的书籍材料堆得满满当当,学习的时候,专心致志坐在桌前看资料写论文,想玩儿的时候,就喜欢跑到戚时这边折腾。

戚时的书房,说白了就是居家办公室与吸烟室的结合体,只要一推门进来,他就会不自觉燃上一支烟,但何湛程不时会闯进来玩儿,他干脆就把烟给戒了。

并在何湛程的怂恿下,过上了整日提着洒水壶种花养草的、安逸悠闲的中年人生活。

虽然戚时也在事业上升黄金期,名下数家公司也经营得蒸蒸日上,但他素来只为挣脱哥哥庇护,好胜心没那么强,更没何湛程这么拼命。

三年五载,戚时间歇性奋进,高兴了就没日没夜地工作,一周出五趟差也乐在其中;要是烦了,就赖在家里喝茶遛狗晒太阳,侍弄花草或者研究厨艺,买买菜,炒炒股,中午给他家程儿做爱心便当,晚上开车接人下班约会,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

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总要有一个人多费心些操持家事。

何湛程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他上哪儿去找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帅腿长有钱有颜器大活好、无条件宠他惯着他、身价几千亿的一米九贤内助?

戚时策划的每一场盛大恢弘的求婚仪式他都经历过,每一次,在惊喜突然降临的瞬间,他闭眼沉浸在心爱之人为他精心策划的浪漫场景里,他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六年了,他一共体验了六次完全不重样的花式求婚排练,如果戚时接下来打算继续这么搞,也蛮好的。

有本事,他亲爱的二哥就给他求一辈子不会递出戒指的婚。

“程儿,把你脚边那包土、还有铲子递给我。”

“哦,好,给!”

“晒么?晒就回屋凉快会儿。”

“不晒不晒,你快弄!诶,等下,这个是肥料土吗?”

“嗯,这我上次买的,里面掺了点羊粪。”

“羊粪?”

“嗯,就是羊屎的意思。”

“……我知道。”

上午阳光正好,八月份的天,露台上铺着防尘黑色塑料油布,几株小俏的三色堇和茉莉躺倒在一边,戚时额头冒着汗,蹲在地上,双手戴着醒目的蓝色园艺手套,浑身散着潮湿泥土和化肥味儿,埋头给去年栽种爆盆的菊花换个大点儿的紫砂盆,再将程儿昨晚下班后特地从花市买回来的新花栽进去。

何湛程蹲在戚时旁边,头顶藤编遮阳草帽,全身清新薄荷绿的运动防晒衣,白色鞋边踩在掺杂着腐烂根叶的土坷垃上,他手上戴着戚时同款防护手套,双肘横搭在膝盖上,腰间还比戚时多系了一条日式布艺帆布围裙。

整个种花流程,戚时负责掘土、剪根叶、垫盆填新土、上盆、固定、施肥和浇水,何湛程负责在一旁看。

偶尔帮戚时搭把手,顺便向人讨教点儿养花常识,等戚大园艺师热心给他讲解完,何湛程就会眨着24K金光闪烁的星星眼,朝对方释放出“哇塞!二哥你懂好多哦!”的崇拜目光,然后笑眯眯地听着愈发得意起来的戚某人罗唣不休,何湛程就觉得他二哥傻乎乎的真是可爱啊!

何湛程只喜欢看花、赏花,闲情雅致上来,偶尔提着水壶浇个花,但种花刨土这种糙活儿,他干不来,也不想干。

他喜欢让戚时干。

他也很喜欢欣赏戚时系着围裙在厨房里颠锅炒菜的样子。

一米九的高挑身形,宽厚大手稳稳地握着锅柄,娴熟的炒菜手法,一脸气定神闲地添油加醋放盐调味,万分英俊迷人的家庭煮夫。

察觉他在一旁看,戚时嘴角总勾着一抹笑,也不说话,就这么专注忙碌着,很是抚慰人心。

何湛程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人,递过土壤包和铲子,说:“二哥,你真帅。”

戚时笑着应了声,伸手接过东西,把三色堇栽进盆里,垫着土。

何湛程挪着小碎步靠过来,探头凑近问:“二哥,你为什么这么帅呀?”

戚时专注施肥,随口应道:“儿子随妈,我妈生得好。”

何湛程摘掉草帽,双手戴在戚时头上,笑嘻嘻道:“谢谢二哥妈妈,喜欢二哥,帽子给二哥戴!”

戚时抬手扶了下帽檐,心情颇为愉悦:“嗯,哥也喜欢崽儿。”

何湛程闲不下来,两手食指点穴似的,在对方身上一顿戳戳点点:“二哥,中午想吃番茄牛肉面。”

戚时笑眼舒展着,低头浇着花,应道:“行啊,再炒个青豆虾仁,拌个菠菜粉丝和西蓝花,昨晚上我做了一盆捞汁海鲜,今天应该泡入味儿了,待会儿你尝尝。”

何湛程俯身过来亲他脸:“谢谢二哥!”

戚时翘起嘴角:“是我该谢谢你。”

何湛程一挑眉:“谢我什么?”

戚时放下洒水壶,笑着倾身过去,在他脸庞蜻蜓点水般一吻。

“湛程,谢谢你陪在我身边,不然我该有多寂寞。”

**

中午收拾完盆栽,戚时摘掉手套,扯几支紫藤花的藤条认真做好修剪,摘了一堆洋桔梗睡莲虞美人向日葵蓝星花做装饰,给何湛程编了顶繁花锦簇的花环。

这是每年春夏季花开最盛时节的保留节目。

戚时没他家少爷那种捡拾落花做标本的闲情雅致,唯一的拿手本事,就是会鼓捣点儿花哨玩意儿,以博美人一笑。

他的程儿二十岁出头的时候,长相偏可爱多些,不过戚时也明白,这是他独有的视角滤镜,毕竟某少爷从一开始追他,就特喜欢在他面前卖乖,十句话有八句是惺惺作态的夹子音,偶尔冲他撒娇发声嗲,一脸坏坏地勾引着他,迷得他七荤八素找不着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近年程儿长大了,眉骨棱角愈发锋利,褪去一些不可理喻的疯狂,变得端庄自持起来。戚时仿佛也随着程儿一起成长,努力学着成为一个成熟理智的丈夫,学着如何收放自如地去爱一个人。

他的美人儿戴着花环,乌黑头发,白皙脸庞,星星笑眼弯着,一手举在半空,掌心握着一条飘扬绚丽的丝带;另一手紧牵着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地喊着他“二哥,你看云!”、“二哥,这个花好香啊”、“二哥,你信不信,我可以用鞋尖儿踩在栏杆上转圈”、“二哥”、“二哥”……程儿像一只斑斓飞舞的彩色蝴蝶,开心地在露台上跑来跳去,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漂亮得不可方物,他在一旁瞧着,完全挪不开眼。

“二哥!”

程儿和他紧牵着手,一步接着一步踩在露台边沿玩儿,扭头喊他一声。

戚时仰起脸,逆光眯着眼,眸底尽是笑意。

何湛程蹲下身,作势要跳下来,说:“你接住我。”

戚时点点头:“行。”

何湛程又一顿,问:“你……接得住吧?”

戚时眉梢一挑:“小瞧我?”

何湛程笑:“那我跳了?”

戚时张开双臂,笑道:“你尽管跳,你哥胳膊要是抖一下,算我输。”

“切,谁要你输!”

说完,何湛程抬手扶了扶头上花环,屈膝一蹦,大喊一声“我飞!”,直直地朝人怀里跳下来。

戚时被人一句“我飞”逗得差点笑岔气,见人跳下,双臂猛地肌肉暴涨,两手一托,左手搂腰,右手托膝,将人稳稳接住。

何湛程双手搂着戚时脖子,开始一个劲儿冲人傻笑:“嘿嘿嘿……”

戚时诧异挑眉:“你笑什么?”

何湛程:“嘿嘿嘿……”

戚时无语:“问你呢,笑什么?”

何湛程:“嘿嘿嘿……”

戚时呵呵:“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

何湛程笑得脸上发红,罕见地有点儿不好意思:“刚才,我,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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