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高盛集团核心部门忙得人仰马翻。
她桌面堆放的全是要处理的文件,Bloombergchat上面几个重要的群组,交易员和分析师刷屏式问答,单人聊天窗口机关枪一样弹出,滴滴滴不停提醒她尽快答复,打开电脑后台待回复确认的邮件更是看得她两眼一黑,白亦行龇牙咧嘴地盯着,她给精英上司做助理那会儿,晚上回去还有空抱着虎虎好好亲热一番,现在,现在她恨不得澡都不洗妆也不卸就往床上躺,连饭都顾不上吃。
可现在也正是她在高盛扎稳脚跟的时刻,上次她俩为aSun一事争论完没有后续,穆介之唯恐她时间不够紧凑,要么丢一堆无关紧要又重要的杂事消磨她时间,要不然就是安排频繁的公共活动耗死她的精力,白亦行多聪明,一一安排成祖帮忙挡了,导致穆介之愣是找不到一句话说,只冷漠地瞪他。
饶是如此,总有几回漏网之鱼,她也十分厌烦,敷衍着应付。总不过是看她手里暂时没有核心资源,趁此添一把火搅散项目,又怕她拿下aSun这块难啃的骨头,在新市长出根基,用她在蜂堡行的那套法子,反其道行之聘了三方机构视角对方案审查,试图增加流程复杂性。
老太太要是不放权,说实话,白亦行也不能真杀了她去坐牢。
法治社会,把她套得死死的。
所以当白妮再度拿着她和成祖精心反复修改过后的计划方案,涉及拆分后核心业务未来潜在价值,两公司估值财务状况风险对策以及穆介之嘴上同意拆分但实际鸡蛋里挑骨头地提了若干条件,还成立专项委员会叫白妮监督她拆分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她岂不知老太太是想通过拆分后的子公司掌控更多权力,所有的所有她都无声无条件地应了,并且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让股东和董事会没话说,如此委屈妥协,步步退让,老太太还要增加拆分后对她业绩更高的额外的考核,白亦行盯着杵在办公桌对面的白妮,气得快没脾气了。
自小小姐进公司来,白妮也知道穆介之以积累经验为由将白亦行手脚束缚,小小姐有名头没实权是个人心里都不会痛快,她夹在中间,安抚不是,不安抚也不是,没得两头不讨好。
白亦行见她梗着脖子面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禁想这么一个老实能忍耐的姑娘怎么会想到练拳的,哦,是老爷子说过她得强身健体才能保护好小小姐,其结果是去了人家那边保护了。
白亦行扬了扬文件:“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白妮看着她,还是说了:“董事长的确是精益求精了点,但反过来想想,这其实对您日后在高盛的管理工作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况且高盛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一套固定的流程,到时候您接手过来,也得这样做。”她还补充一句,“过了这个坎就好了。”
她不说话还好,话说完白亦行的火哐哐哐地炸了出来:“妮妮姐姐,这里就我们俩。但如果这份拆分计划在上报审批过程中意外泄露,外边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搞不好都要对aSun核心业务起质疑。”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冷笑着一字一顿:“我捞不到好处,她也捞不到一点好。你明白么?”
这是明着威胁老太太了,要是不让她做成这个项目,哪怕是让aSun反过来来找高盛的茬,总之不惜一切代价。
白妮又不说话了,白亦行皱着眉头,把文件啪地甩到桌子边缘,就在纸张滑落地上前一秒,白妮接住了,白亦行一屁股坐回椅子里:“你是白家为数不多的老人了,也办了许多事,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我教你怎么做么。”
白妮领命出去。
白亦行深吸一口气,她手里把控着两项目,嫌楼上楼下跑麻烦,干脆长期霸占股东会议室,把蜂堡IPO推进的法务,券商,财审,投行人员全部塞进屋子。一个个屁股挨着屁股,脚撞着脚,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得哐哐响,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律师函和通缉令。
成祖刚从闻瑜亮那边回来,推门而入,一日过后,桌面上文件资料几部门又混得乱七八糟,桌子底下白的黑的各种颜色电源线,罗织密布好比泰国的电线,错综复杂。虽如此,却是乱中有序。此时,会计师倾身往桌子里头又够又扒,半秒不到,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料,随后憨傻地冲站在门口的成祖一笑,又迅速埋头工作。
别说其他人了,活力最足的孙娅微,也着火入魔般,金黄的发好似抓耳挠腮过,爆炸地横七扭八竖着。明明眼睛都快涣散了,还折腾白亦行同款眼药水,整得眸珠炯炯,还热心肠地人手推荐一瓶。
白妮拿着文件刚从白亦行那儿出来,蔫头耷脑看成祖敞着门,站一边,她说借过。
成祖原本展着的眉头轻蹙,身体让个位,又问:“你没闻到什么味道么?”
白妮面无表情地嗅了嗅,会议室冷气长期开着,生硬的空气里混着些咖啡的苦味,还有股新市下雨天之后,未干衣服发酵的馊臭,另外男同胞们压力略大时会去楼梯间来上两口,残留一点点烟味。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然而成祖瞧着她似笑非笑:“死人味。”
白妮不想去看成祖此刻的神情,遮掩道:“这样吧,今天大家早点走,回去好好休息。”
顿时有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白亦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里头的人心跳了跳,忙又坐回椅子里。孙娅微手指停住,搓搓脸揉揉眼睛只听她说话,白亦行干脆直白:“有个好消息,南郊的事,DNA结果已出,已经找到逝者后代家属,征得同意,将尸骨挪走,高盛同政府商定,我们工期照旧。”
大家无神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尤其是VP底下几个兵,白亦行看了一眼孙娅微,又接着说:“走之前记得把桌面收拾干净。”
所有人脸上又欣慰又雀跃。
白亦行转身离开之际,扫眼白妮,擦过身低语:“你都瘦了。”
她身上的邪气又没了,白妮看眼小小姐,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滋味即便是在穆介之那儿也从未受过,奈何她心里总是对何柔喧有愧,所以她对白亦行无限包容。
白亦行没在意,同成祖说:“你来一下。”
成祖跟着她到办公室,反手锁上门,四方天地唯他们二人。成祖扯了扯领带,双眼打量她的后背,脊背挺得直,胯骨带着翘臀劲劲地扭摆,款款行路,及腰的头发跟随步伐的力度阵阵叠动。左手乖巧地靠着腰线,右手攥着手机搁在小腹呈防御姿态,他笑问:“生气了?”
白亦行没回答,成祖跟着她来到沙发一隅,随即散漫落座她旁边,偏头瞧她,白亦行没好气:“aSun的事,给我增加了五项额外考核。”
她手攥着拳头抵在沙发里,腿脚合并撇到一边,一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的无语神情,成祖似听非听地展展臂,搭在靠背里,被她炸毛的脸蛋可爱到,手掌饶有兴味地去捋顺她毛躁的发尾,“你都已经逼她同意你拆分了,就应该想到这些事都是无可避免的。还为这点小事生气,不值得知不知道。”
“实在不行,我也给你准备了PlanB,”成祖收回手,白亦行腿脚收拢回来,扭头坐姿端正地瞧他,成祖身子起来点靠过来,盯着她发亮的眼睛说:“就是有点冒险。”
那双眼睛从她的眼睛过渡到鼻子,再从鼻子挪到嘴唇,眼睫在她五官附近来回梭巡,白亦行却猛地回正视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做什么出格的事。那人气息依旧笼罩,她视线定格在门把手下的锁上,是横着的。
他锁了。
成祖在她耳边轻笑:“怕什么?白总不是还让我娶你么?”
如果她现在转头去看他,定是轻浮勾引人的浪荡子模样,只等她兽性大发倾身覆压在他脸上身上胡乱索吻,那他一定是如愿以偿喜不自胜。
偏!不!
白亦行按捺住血气翻涌,半个身子错开他撩人的气息前倾,指着电脑上aSun的股,转移话题道:“从开盘时的53.50美元,半小时就突破了55美元,一直到全天交易结束,以57.10美元收,涨幅6.7%。我已经让Jones收手了,有人故意拉抬操作,再玩下去,我怕你裤衩都要输没了。”
成祖眉毛一扬:“输没了就不穿。你不喜欢么?”
白亦行咂舌,一气呵成说完还担心他会甩脸子给她看,而自己又心虚地照顾他的经济状况,其实饭桌上只是随口逗他玩,倒是没料到他出手还挺大方,直接扔了一张银行卡到她怀中,密码777888,也真够简洁。
白亦行脸上微热,稍稍侧目,男人的目光始终都是在看着她,俨然一副游戏人间姿态,似乎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刚要张嘴,成祖却捡起电脑旁边的银行卡,说句:“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花的是我的钱,白总心疼个什么劲儿?”
他拿着银行卡在面前刷两下,白亦行莫名有种五脏六腑光裸在外被他控制的感觉,既意怯又窃喜。
成祖拿眼瞧她:“钱是穷种,越花越涌。”
预料之中aSun股价会大涨一批,却未曾料到涨势飙升迅猛。根据突然涌进的散户和投资者,Jones凭借经验查看分析除了他们以外的买方,频繁出现大量买单的还另有其人,就是不知是机构还是个人。
故意哄抬股价,造成aSun需求不断增长的假象还好,如果这人要是在另外账户中设下大量卖单,等股价在预期高位达到峰值时,果断将所有持入股票一并抛售,大赚离场,那其他散户,譬如成祖这样的,就只能被高位套牢,血本无归。
白亦行脖子梗了半晌,硬邦地扭头,这才敢瞧他,问句:“那天吃饭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成祖说:“你现在的做法无非是烧钱买股抬价,逼退竞争者,拖垮申惠美的资金链。但申这种人,你也看到了,你越硬她能比你更硬。一直这么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白亦行没有反驳。
成祖问:“aSun的核心优势是什么?”
白亦行马上回答:“用户黏性非常强...粤芊跟我说过她死也要死在aSun,当然在出现第二个这样的平台前。我们重新推出新平台也不可能了,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了。现在只有引爆矛盾瓦解人心让他们内部自己崩塌。”
“所以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白亦行狡黠地朝他微笑:“我可以用阴险来形容你么,居然让我当坏人。”
“反正当坏人又不是你的目标。”成祖点头道,“我们不需要整个aSun,我们只要它最值钱的部分,其他都可以卖给别人。”
沙发处坐着两个‘狼狈为奸’的男女,白亦行一眨不眨瞧他。成祖合上电脑,捏着银行卡伸到她面前,减消她的心理负担:“就当我提前投资了,等你事成之日,再想想怎么补偿我。”
他意味深长的笑,勾了勾她的下巴,小心脏也跟着桌面的小手机震动几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烟是精神药,情是少年坎。
老年人也难过情人关。
许久,她略微不爽地接听,是白纪坤来电,称白骨那事同政府几位领导齐心协作高盛和蜂堡才解决得算体面,老爷子言明让他们特地抽出时间去感谢几位领导。另外钟老头的项目上传下达,落地生根,又听得高盛重操旧业的ES□□品,特别交代白纪坤这次宴席,务必要带白亦行出去熟悉熟悉。
白亦行听完应了声好。
这种场合少不了应酬。
她问他:“你待会儿有事吗?”
成祖抬表看时间,“最近太忙,都没顾得上陪我哥。”他又问,“怎么了?”
白亦行犹豫几秒,“没事。你下班吧。”
说完,她拎起包就走,成祖却叫住了她:“确定没什么事?”
白亦行挎着包倚在门边,意犹未尽地瞧他:“我说有事,你会舍下你哥来陪我么?”
成祖双手插兜:“我尽量征得他的同意。”
白亦行抬起脸蛋,扔下一句:“晚上八点半,白宫会所。”
她先回去换身衣服,洗澡的时候,虎虎扒着围栏妈妈妈妈地叫,每次都生怕她出什么安全问题。白亦行抬起满是泡沫的手,冲小家伙掸了掸水沫子,虎虎使劲地甩了甩脑袋,眯着眼眸蹲守在外边。
事毕,她又抱着虎虎在床上囫囵滚了好几圈,最后把它摆正在床中央,虎虎水灵灵大眼睛盯着自家妈咪,叫了两声,白亦行点着它的鼻子说:“这回不带你去了,那地方不吉利,免得你又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